秦晟北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的雨来势汹汹,模糊了视野。
他眉间紧蹙,一遍又一遍拨打的电话却始终没能打通,他的胸口盘旋着一股躁意,菲薄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
黑眸深深,隐着情绪汹涌,风雨欲来。
听到房门被推开,他侧眸,阴森冷沉的眼神看向进来的牧良哲。
“老板,我联系了医院那边,温小姐的养母和弟弟,情况都很稳定。”
也就是说,温南溪突然离开,并不是家人出了问题。
牧良哲的话音刚落,就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戾气更重。
他喉头阵阵发紧,“另外,我调取了酒店的监控,监控显示,温小姐是自己离开房间下楼的,她……”
秦晟北的嗓音沉冷,“她怎么样?”
“温小姐是坐路泽言的车离开酒店的。”牧良哲硬着头皮说道。
骤然蔓延的杀意,瞬时染红了秦晟北那双幽深的眸,他的手指紧握成拳,戾气寸寸凝结成冰,不断地吞噬他的理智。
秦晟北低眸,看着始终没有打通的电话,薄唇溢出了一声冷笑。
牧良哲噤若寒蝉,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
大雨倾盆而下,斗大的雨滴不断地冲刷着车窗,窗外黑漆漆的一片。
车在路上平稳行驶着,温南溪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脸色苍白,麻木地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南溪,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路泽言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担忧问道。
“……我没事。”
温南溪失魂落魄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恰好遇上了路泽言,他就捎她回程。
路泽言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没有继续问,而是将车靠边,拿了一条毛毯给她,又将空调调高了一些。
“夜里有些凉,你休息一下,到了我喊你起来。”
“谢谢。”温南溪轻声说道。
车上的暖气呼呼地吹着,暖融融的一片,可是温南溪的冷仿佛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怎么都暖不起来。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脑子里来来回回的,都是那通电话,她连半点的睡意都没有。
车开到骆夏瑶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温南溪推开车门下来,“学长,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你先上去吧,休息好再来公司,身体最要紧。”路泽言笑容温润,眉眼之间,糅杂着几分担心。
“好。”温南溪转身上楼。
路泽言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收回了目光。
他的眼里一片晦暗,复杂的情绪隐于其中,看不分明。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车离开。
……
五分钟后,温南溪敲开了骆夏瑶的房门。
“大小姐,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钟?”骆夏瑶哈欠连连,睡眼惺忪。
温南溪静静地看着她,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骆夏瑶也是这会儿才注意到她的不对劲,顿时清醒了几分。
“你怎么了?你……难不成被秦晟北拒绝了?”
温南溪摇了摇头,她倒宁愿只是被他拒绝了。
“那什么情况啊,他没拒绝你,这个点你们不你侬我侬的,岂不是辜负了良宵。”骆夏瑶咋咋呼呼的。
温南溪低垂眼帘,再也控制不住的眼泪砸落。
“南南,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温南溪的脸色惨白,看着骆夏瑶担心的样子,喉咙像是被人扼住,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艰难。
“我怀孕了。”
骆夏瑶瞳孔放大,“怎么可能?你都没有……”
她的话音骤然而止,很显然是想到了某一个可能。
“对啊,怎么可能呢?”
温南溪扯了扯嘴角,眼中是满满的自嘲,“明明我都吃过了避孕药的,明明那就是一场意外而已,明明……”
她的心仿佛被扎进了一根细针,疼痛渗进她的心脏最深处。
“……明明……明明就不该有任何的后续的,我明明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为什么……”
到最后,温南溪已经说不下去了。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眼泪流淌得更加汹涌。
骆夏瑶上前紧紧地抱住温南溪,“南南,没事的,你别怕,你今天不是去找秦晟北的吗?怀孕的事情,你确定没有弄错吗?”
温南溪摇了摇头,她也无数次地期盼过,那通电话是打错了。
或者干脆就是同名同姓,但事实粉碎了她所有的侥幸。
她之前为了给峰峰做骨髓配型,也顺便做了体检,体检单早就推送到了她的手机里,她之前被其他事情打断没有去看。
医院来电话是提醒她尽早做决定,或者生下,或者流产。
“我陪你去流产,”骆夏瑶盯着她的眼睛,“然后,所有的事情重回正轨,这件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温南溪苦笑了一声,她做不到。
做不到自欺欺人,也做不到让一切重归正轨。
“南南,你听我的,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没必要多想,就算是秦晟北,你可以继续和他在……”
温南溪低垂着眼帘,脑海中浮现秦晟北的身影,原本的期盼都显得无比可笑。
“不一样的。”
秦晟北或许可以体谅她曾经意外受害的经历,可怎么能体谅她怀孕的事实。
“南南……”骆夏瑶皱着眉头,想要劝说。
温南溪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她,“难道我要告诉他,我怀了陌生男人的孩子,但我喜欢他。你觉得他能接受吗?”
骆夏瑶一时无话。
温南溪用力地擦了一下眼睛,勉强挤出了笑容来。
“到此为止,挺好的。”
……
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温南溪打起精神,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埋在心底。
她的眼睛红肿,她细细地上了一层厚重的粉底,才准备出发去医院。
“南南,我陪你……”骆夏瑶说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温南溪摇了摇头,“我保证我不会有任何事情,你别特地为了我请假,我会保持和你的联系。”
骆夏瑶还想坚持,却拗不过温南溪,只能点头答应。
草草地对付了几口早饭,骆夏瑶顺路将她送到了医院门口。
温南溪深吸了口气,拿出最好的状态,才迈开脚步,往住院部走去。
走到住院部门口,她不期然地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心弦猛地收紧,脚下顿住。
她一动不动,看着高大挺拔的身影步步逼近,他眸中的冷意惊心。
“温南溪,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