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溪的心弦紧绷着,他之前的伤就没好,现在还淋雨,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她本能地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
他自己都不爱惜身体,哪里轮得到她替他操心。
温南溪将窗帘拉上,不再去看他。
可哪怕看不到,她却始终静不下心来。
敲门声响了起来,她本能地去开门,门外的人,是骆夏瑶。
“南南,秦晟北他怎么了,一直站在外面淋雨?我让他上来他也不上来,说你不想见到他。”
温南溪怔了一下。
“外面挺凉的,这么淋雨,他怎么受得了?”骆夏瑶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放下,“而且,你不是说他的伤还没好吗?万一感染了可怎么办?”
温南溪手指攥紧,手背上的关节隐隐泛白。
“他这么大的人了,能为自己负责,想淋雨就淋着吧,我不想管。”
“南南?”骆夏瑶有些意外,“你和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温南溪嘴唇咬得发白,过了一会,才抬头对上骆夏瑶的目光。
“我决定留下孩子。”
骆夏瑶睁大眼睛,“你疯了?留下孩子,你以后怎么办?你想毁了你的生活吗?”
“我舍不得,我已经放弃过一次了。”温南溪的喉头艰涩,眼睛红了起来。
骆夏瑶握住她的手,“可你想过没有,你选择留下孩子,就等于永远放弃秦晟北。”
温南溪垂下眼帘,“……我很清楚,我和他原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
骆夏瑶静默了片刻,上前拥抱住她。
“我知道做决定并不容易,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大不了就是帮你一起养孩子。”
温南溪鼻子酸得厉害,瓮声瓮气,“谢谢。”
窗外一片暗沉,豆大的雨点不停地冲刷着窗户,搅得她心神不宁。
骆夏瑶煮了一碗面,“南南,先吃点东西。”
“我没胃口,你吃吧。”
骆夏瑶强硬地将她拉起来,“多少吃点,难得我下厨。”
温南溪只能接过筷子,可喉头仿佛堵了一团棉花,食不知味。
她不自觉地看向雾蒙蒙的窗外,不知道秦晟北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应该走了吧,都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忽地,外面传来一阵急刹,剧烈的撞击声和玻璃碎裂的声响交织在一起。
还有,刺耳的尖叫声。
温南溪的心头骤然一紧,猛地起身靠近窗户。
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经不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辆银白色的小轿车,碎了一地的玻璃,车头扎进旁边的花坛里,双大灯不停地闪烁着。
温南溪的呼吸一滞,凉意瞬时窜上了天灵盖,她仓皇拉开房门往外冲。
“撞到人了,脑袋都被磕破了,看着凶多吉少啊。”
“雨天路滑,视野本来就不好,这个小伙子站在外面干什么?万一救不过来,还这么年轻呢!”
温南溪指尖发颤,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她直直地冲下了楼,院子里,已经围拢了好一些人。
雨伞遮挡,看不清情况,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那辆车头凹陷进去的小轿车。
温南溪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她脚下虚浮,勉强镇定地拨开了人群进去。
眼前,是混着雨水蔓延开的血色,狠狠刺痛了她的眼。
但是,除了地上还残留的那一滩血迹之外,温南溪没有看见人。
“阿姨,被撞到的人呢?”她的脸苍白如纸,拉住了最旁边的人。
“被紧急送去医院了,司机酒后驾车,加上雨天路滑,那情况看起来……不太好说,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老阿姨啧啧感叹。
“阿姨,那个人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温南溪紧紧地盯着她看。
不是秦晟北,一定不能是他。
都这么久了,他又不是疯了,说不定早早地就离开了。
“黑色,好像……穿着西装,挺高大的一个男人。”
温南溪脑子里轰鸣一片,失重般地后退了一步。
她的额头直冒冷汗,身子软得如同被踩在脚下的烂泥,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雨下得很急,只半分钟不到的功夫,看热闹的人就散了个干干净净。
温南溪低着头看着被雨水冲淡的痕迹,一颗心揪成一团,喘不过气来。
她匆忙地拿出手机,拨通秦晟北的电话。
说不定不是他呢,说不定就只是一个巧合。
电话拨通,接着,手机铃声传了过来。
温南溪愣了一下,本能地抬起头,大雨中,男人神色冷峻,深邃黑眸烧着滚烫的怒火。
“温南溪,你是不是疯了,下来淋什么雨?”
她怔怔地看着秦晟北,几近破碎的理智一点点地收回。
“秦……秦晟北。”
“赶紧进去,你……”
秦晟北沉冷的话音还未落地,温南溪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用尽全力抱住了他。
温暖的胸膛下,她清晰感觉到秦晟北心跳的震动,让她紧绷到心弦渐渐平缓下来,这才有了些许真切的感觉。
秦晟北愣了一下,才稍稍地推开她,拉着她上楼。
“温南溪,你吓死我了,我一个转身的功夫,你就跑没影了。”站在门口的骆夏瑶愤愤然,“快点进去,先换身衣服,我给你们煮点姜茶。”
老房间的空间小,只有一个卫生间。
温南溪草草地冲了下热水,就换了衣服出来,让秦晟北进去。
她又马不停蹄地将之前秦晟北醉酒落下的衣服找出来,给他递进去。
“南南,姜茶。”骆夏瑶将姜茶递给她。
温南溪接了过来,听到开门的动静,她立刻朝卫生间看去。
“秦先生,姜茶煮好了,你也喝点。”骆夏瑶说道。
“谢谢。”秦晟北接过,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察觉到他朝自己看了过来,温南溪低着头,一边吹,一边小口小口地喝姜茶。
小片刻后,她才偷偷地抬头,朝秦晟北看去,地上的那团鲜红血色仿佛还在眼前,她依旧心有余悸。
福临心至,秦晟北一口将姜茶喝下,“你以为刚刚被车撞到的人,是我?”
温南溪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看着他起身朝她走来,不自觉地握紧了杯子。
他的大手撑在椅背上,将她圈在身体和沙发之间,高大挺拔的身影,笼罩住她。
“担心我?”
温南溪抿了抿唇,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心跳声霎时纷乱。
忽地,她的脸颊触到了一抹凉意。
秦晟北指腹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疼吗?”
对上他疼惜温柔的目光,温南溪的心瞬时跳得如脱缰野马。
“对不起,没护住你,让你受了委屈。”他声音低沉。
她抬眸看他,他笑得苦涩,“奶奶,只剩下三年了。”
她心狠狠一沉,很清楚他对奶奶的在乎,本能地伸手想握住他,给他一点安慰。
却不小心将沙发上的包带了下去,包里的检查单也摔了出来。
她动作一顿,凉意灌入胸口,刚刚的悸动瞬时烟消云散。
她怀孕了,该和秦晟北划清界限,有资格安慰他的,也不该是她。
秦晟北循着她的目光,低眸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