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溪脸上的血色褪去,不可置信地转头、
“你什么意思?”
“不够?”秦晟北薄唇勾着清浅的弧度,只是笑意半点不及眼底。
他收回了手,指间的那张支票轻轻晃动,狠狠刺疼温南溪的眼。
“奇货可居,所以待价而沽,应该的。”他轻嗤了一声。
仿佛兜头一盆冷水泼下,冷意从她的骨子里渗出来。
她怔怔地看着秦晟北,此刻终于反应过来,他刚刚的小意温柔,都是在作秀。
她甚至不用确定,也能知道秦老夫人之前一定在哪里偷看。
“加一倍,”秦晟北清冷的声音透着几分讥诮,“够不够让你随传随到?”
心头结痂的伤口仿佛又狠狠地扎进一把刀,温南溪的呼吸都带着疼意,甚至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低垂眼帘,“不用了,对我来说,奶奶就像是亲人一样,我来看她是自愿,”
秦晟北眉梢微挑,仿佛是听到了极致荒谬的事情,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之前你开两百万的时候,可不是这套说辞。”
温南溪抬起头,眼睛克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秦晟北,你明明知道我是逼不得已……”
“是吗?”
秦晟北唇角的弧度更深,“那你不得已的次数,还挺多的。”
压在她心头的,不只是难过,还有屈辱。
她转过身,手刚刚握住门把。
咔哒——
车门锁死。
温南溪的手收紧,手背上的关节隐隐泛白。
“用不着你送,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刚刚不是还说将奶奶当成亲人?”
身后传来的声音冷凉入骨,“怎么?现在不过是让你在亲人面前做个秀,就这么为难?”
温南溪鼻头酸得厉害,眼眶早已通红。
她的手一点点松开,要闹,也不适合在北苑闹。
她静静地望着窗外,始终不肯回头。
车缓缓起步,开出了北苑。
一路安静,温南溪始终背对着他,两人之间没有半点交流。
车停在了老城区楼下,温南溪立刻推开车门。
“这钱,你确定不要?”
她动作顿了一下,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向秦晟北。
“你放心,我去看奶奶,不是为了钱,更不是为了你。”
秦晟北眸色晦暗不明,“你若是后悔,可以跟我提。”
温南溪喉头堵得厉害,手伸进衣兜里,将钱一股脑地拿了出来。
零零整整的,加起来大概两百出头,她直接砸在了秦晟北身上。
“劳您出了两趟车,下次不用辛苦您,您放心好了,我不会耽误您做戏,这钱您收好,回去加个油,多的不用找,算是您的辛苦费。”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车门被她重重带上。
她不做停留,挺直脊背快步朝着公寓走。
只是背对着秦晟北,她的眼睛却红得厉害,纷乱难熬的情绪压在她脆弱的心弦上,让她的平静,维持得异常艰难。
车上,秦晟北微微低头,身上的几个钢镚顺势滑落下去,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暖橘色的灯光下,发出幽幽冷色。
秦晟北眉眼一片阴戾,菲薄的唇瓣近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抬眸,看着楼道里的感应灯一盏盏接连亮起,最后停留在温南溪那套公寓的门口。
而后,灯光熄灭。
过了几秒钟,温南溪卧室才亮起了灯,灯光隐约透过窗帘,彻底隔绝了温南溪的身影。
秦晟北靠在椅背上,拿出一根烟点燃。
一股辛辣瞬时入喉,盘旋在他胸口的躁意却半点也压不下去,反而越演越烈。
秦晟北的手放下,指间的火星明明灭灭,白色的烟雾缭绕开来,模糊了几分他冷峻的面容。
他刚刚在北苑对温南溪的亲昵,一开始确实是因为奶奶。
可后来奶奶离开后,他明明可以随时叫停,可他舍不得。
他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好半晌,他收回目光,将烟头狠狠地按进烟灰缸里。
他拿起那张支票撕掉,越发觉得自己可笑。
这张支票,也不过是为了在温南溪面前,找回他的一点尊严罢了。
他踩下油门,很快,车疾驰而去。
……
房间里,温南溪虚脱地坐在了床头,她死死地咬着唇,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砸落。
她的肩膀微微发颤,克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如小兽一般的呜咽、
她紧紧地抱着自己,将脑袋深深埋进膝盖里。
是她放弃了秦晟北,本来不该对他有任何的妄想,可偏偏却轻易动摇。
那张支票,说到底,是她自取其辱。
良久,她才抬起头,胡乱地擦了一把脸。
往后她会朝前看,再不回头。
……
第二天一早,温南溪就和骆夏瑶去了医院建档,做基础孕检。
“是双胞胎啊,”负责建档的护士有些艳羡,“很难得的,孩子爸爸是不是很高兴?”
温南溪怔了一下,她也不知道秦晟北会不会因为这两个孩子而高兴,恐怕,她也永远都没有办法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当然高兴了。”骆夏瑶抢过话头,“恨不得把我姐妹供起来呢。”
看着骆夏瑶对她眨了眨眼,温南溪也回过神来。
“幸运准爸爸的信息提供一下,我这边登记。”护士笑呵呵地说道。
温南溪指尖微颤,“可以不填吗?”
护士愣住,骆夏瑶直接拿过笔,写下了准爸爸的名字。
“瞧我姐妹,都高兴傻了。”
温南溪愣神之际,护士已经将孕检册打印出来,递给了她。
“恭喜。”
温南溪有些茫然地接过,被骆夏瑶拉着往外走。
“瑶瑶,你……”
“单亲妈妈太惹眼了,你别怪我自作主张啊。”骆夏瑶双手合十,立刻讨饶。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孩子爸爸……”
骆夏瑶写的名字,并不是秦晟北。
“你不是不想被秦晟北发现吗?那我只好出此下策。”骆夏瑶眨了眨眼睛,“反正只有我们知道,没关系的。”
温南溪也只好作罢,不然现在回去改孩子父亲的名字,太打眼了。
两人从门诊大楼出来,温南溪的脚步猛地顿住,前面不远,秦晟北和傅瑾川正并肩走来。
她几乎是本能地攥紧手上的册子,慌乱顷刻间占据她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