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她很清晰地感觉到秦晟北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心微微下沉,她唇角微微抿着,等着他的答案。
秦晟北直起身,窗外落进的光亮,照不进那双晦暗艰涩的眸子里,里头隐着她看不懂的暗色。
“这个问题……”
温南溪顿了顿,“有那么难以回答吗?”
良久,秦晟北移开了目光,“无可奉告。”
她的心脏好像被无形的手捏住,丝丝疼痛蔓延扩散,她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秦晟北的无可奉告,是不是验证了沈佳悦说的那句话。
他心里一直放着一个女人,她永远也比不上。
温南溪低垂下眼帘,手背擦了下嘴角,沾上些许血色。
她该和秦晟北划清界限,不该再拖泥带水,自取其辱。
车重新启动,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僵持。
车开进北苑院子里的时候,温南溪第一时间推开车门下去,头也不回。
“妈咪!”
客厅里,和秦子墨坐在一起的年年迈着小短腿跑了上来。
温南溪的神色缓了缓,“走吧,带你去找瑶瑶阿姨。”
秦晟北的眸色一暗,她回北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带着年年离开?
“你要带走秦家的人,是不是也要经过我们秦家的同意?”
温南溪冷眸对上他的目光,“我要带他走,应该只用经过秦子墨的同意。你用什么身份拦着我,孩子的……叔叔?”
四目相对,烧着怒火,两人剑拔弩张,各不相让。
秦子墨偷偷地咽了咽口水,这两位是怎么回事,一言不合就开战?
他小心翼翼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稍稍来回,战术性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再一步,免得一个不小心,误入战场,被错杀了。
退,他再退。
余光偷偷瞄一眼,大门近在眼前,自由就在咫尺之间。
“秦子墨。”
冷凉入骨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传来。
秦子墨头皮一麻,颤巍巍地刚刚抬头,就对上了秦晟北阴森的目光。
他腿先软了一半,惨兮兮地喊道:“……在。”
“她要带年年走,你同意吗?”
完了完了。
秦子墨简直欲哭无泪,那是年年他妈,他怎么敢不同意?
“哥,那个……”
秦子墨讪笑了一声,“年年挺喜欢姐的,要不就……”
秦晟北薄唇溢出了一声冷笑,秦子墨腿肚子打哆嗦,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温南溪也跟着笑了,“秦子墨,我要带年年走,你不同意?”
两双眼睛,一边肃杀,一边似笑非笑,同样惹不起。
秦子墨哆嗦了一下,揣在胸口的小心脏颤巍巍的,欲哭无泪。
“你放心让我们秦家的孩子,单独跟别人走?”秦晟北慢条斯理,但低沉嗓音却透着分明的寒意。
温南溪红唇微扬,漫不经心,“对啊,你应该能放心的吧?”
秦子墨:……
他现在装死,还来不来得及?
“姐……”
“北苑有医生,年年留在这里也安心一点。”
温南溪低眸,年年高烧才退,虽然现在看着没事,但上心一点总没错。
另外,北苑人多,年年有人照顾,她要是带去骆家,很多时候都不方便。
“年年,那我先回去,过几天再让你爸爸带你来找我。”
年年懂事点头。
温南溪摸了摸他的脑袋,转身往外走,年年跟上,要送她出门。
“妈咪!”
到院子里,年年拉住了温南溪的手。
她低头,在小家伙面前蹲了下来,“怎么了?”
年年软软的小手轻碰她的脸颊,“妈咪,你的脸还疼不疼?”
温南溪怔了一下,心头仿佛淌过了一阵暖流,瞬间盈满了绵软的情绪。
之前挨的那记耳光重,再加上她皮肤白,就衬得巴掌印格外明显。
“不疼。”
“她太过分了!”年年皱着一张脸。
温南溪失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孩子生什么气,她是你太奶奶,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生病了,忘记了很多事情。你要答应妈咪,不准跟太奶奶捣蛋。”
年年有些郁闷,更不服气。
在温南溪的坚持下,他只能点了头,“我知道了。”
温南溪揉乱了他毛茸茸的头发,眉眼带笑。
“妈咪。”
“嗯?”
小手碰到了她的嘴唇,年年担心极了,“你流血了,是不是渣爸欺负你了?”
“血不是……”
话到嘴边,猛地顿住。
她嘴唇上沾到的血是秦晟北的,这话不太好说。
热度上涌,尤其是对上年年澄澈透亮的目光,她就更不好意思了。
秦晟北欺负她了,这句话倒是也没有说错。
“不是什么?”年年眨了眨眼睛。
“什么都没有,”温南溪带过了话题,“你妈咪也不是好欺负的人,我先去瑶瑶阿姨家了,你乖乖的,别调皮捣蛋,知不知道?”
“知道了。”年年点了点小脑袋。
温南溪这才拉开车门上去,对着年年挥了挥手,将车开出了北苑。
年年双手背在身后,目送温南溪的车离开后,才转头,看向了秦子墨。
秦子墨莫名有些不安,“别忘记你妈咪说的话,别调皮捣蛋!”
“放心吧,我不会惹太奶奶生气的。”年年脆生生地说道,笑得纯然无辜。
秦子墨松了口气,可莫名地心头有些惴惴。
“叔叔,怎么样才能让一个男人丢脸?”年年眨巴着眼睛,好奇问道。
秦子墨心头咯噔了一下,“你……”
“叔叔,你该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吧?”
小家伙笑眯眯的,可秦子墨却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嫌弃和鄙夷。
如同是被人踩了尾巴,秦子墨一下跳起来,“我当然知道,这我有啥不知道的!”
“那你说说看?”年年给秦子墨下套,一套接一套。
他确实答应了温南溪,不在太奶奶面前调皮捣蛋,但他可没有答应别的。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但现在换成奶奶的债孙子还,应该也是理所当然吧?
“简单,整一个男人的方法太多了,我给你举几个例子啊,比如说……”秦子墨倾囊相授。
年年双眸莹亮,时不时地夸奖一句,直到让秦子墨把老底都掏空了。
年年满脸都是笑,如何教训渣爸,渣爸的好弟弟,已经将方法送进了他的手里。
*
温南溪从车上下来,开门进了骆家,走到了卧室里。
骆夏瑶躺在床上,睡得东倒西歪。
她挑眉,敲了敲房门。
骆夏瑶睁开了眼睛,迷迷瞪瞪地盯着温南溪看了一会,昨天晚上断断续续的片段涌入脑海中。
她如同见了鬼一般,瞪大了眼睛。
“完了完了!”
温南溪看着骆夏瑶义愤填膺的样子,有些诧异。
“傅瑾川那个鳖孙给老娘下套!”
温南溪眉心一跳,“他……怎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