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北怔了一下,眸底一片晦暗,“怎么突然问这个?”
“有点好奇。”温南溪故作平静。
他菲薄的唇瓣微抿,静默了片刻才开口:“因为沈佳悦是……”
“算了。”
温南溪攥紧的手松开,打断了他,“我的好奇有点多余,反正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秦晟北的黑眸微沉。
叮——
电梯门开启,温南溪收敛目光,从他身边走过,出了电梯。
秦晟北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眸中暗潮汹涌。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他和沈佳悦也不会定下婚约,那是他欠下的债,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弥补一二。
半晌,电梯门快要自动合拢,他才按下了开门键。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心头复杂的情绪尽数压下,快步追上了温南溪。
*
七点,酒店灯火通明,大门外的停车场里,豪门扎堆。
宴会厅里,名流云集,好不热闹。
温南溪今天穿着的是一袭浅粉色的长裙,肤色皙白透亮,化过妆的五官立体深刻,红唇饱满,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大气和明艳感。
她出现的时候,立刻引发了一阵小小的轰动和惊艳。
因为陪在她身旁的,是极少出席商业宴会,而且从不带女伴的秦氏主宰,秦晟北!
两人并肩而来,彼此相得益彰,仿佛天生最契合的一对。
温南溪不太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只偏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我去谈工作,你随意。”
秦晟北低眸,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态度变化,从她问过关于婚约的问题之后,她比之前更冷淡。
好像是恨不得,要将彼此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我陪你?”
“不用劳烦秦总屈尊降贵。”温南溪夹枪带棒。
秦晟北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
温南溪的目光扫过周围,找到了温升陈总的身影,走得半点犹豫都没有。
他鹰眸微微眯起,目光一直锁定在她婀娜的背影上。
可好几分钟,她连一次回头都没有,他胸口涌上几分憋屈。
小没良心的。
忽地,身侧传来一声轻笑。
秦晟北侧眸,看着傅瑾川吊儿郎当地走上前。
“和温南溪,确实很像。”傅瑾川探究的目光落在秦晟北身上。
“不是像。”
秦晟北淡淡开口,但语气笃定,“就是她。”
傅瑾川的眉心狠狠一跳,死而复生,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荒谬。
“你确定吗?我听说牧良哲和我的医生打了招呼,要做亲子鉴定?”
宁城规模最大的鉴定机构,就在傅瑾川名下。
牧良哲要做的亲子鉴定是谁的,他自然能猜出一二,而秦晟北既然要做,那就说明他的把握并非百分之百。
秦晟北唇角扯了扯,“不是为我做的。”
顺着他的目光,傅瑾川看向了温南溪,他越发疑惑。
“什么意思?”
确定温南溪身份的亲子鉴定秦晟北不是为了自己做的,那还能为了什么?
秦晟北不置可否,朝着里面走去,要和主办方打个招呼。
另外一侧。
温南溪将设计方案和陈总阐述了一遍,很快敲定下来,约好明天早上做进一步的交接。
她从服务员的托盘上拿了一杯香槟,“劳烦陈总,我谢您一杯。”
一杯喝完,她才转身去了角落里,在沙发上坐下。
“温南溪!”
忽地,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
她心尖一颤,这道声音,时隔四年,依旧过分的熟悉。
她侧眸,对上一双淬了毒的眼睛,里头布满血丝,恨意昭彰。
比起四年前,冯欣萍模样大变,养尊处优的贵气不见分毫,反而是骨瘦如柴,处处都透着狼狈。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想外蹦,牙齿被咬得吱吱作响。
“害了我的怡宁,你竟然还没死!”
温南溪的面上没有半点波澜,苏怡宁入狱是罪有应得,那是她欠峰峰的债。
可人心有偏向,哪怕她和苏怡宁同样是冯欣萍的女儿,苏怡宁是珍宝,她就是草芥。
苏怡宁害她没错,但凡她有半点反抗,那就是她的罪孽。
冯欣萍偏颇到这种地步,如果是四年前,她可能在乎,可如今,温南溪除了可笑之外,心头生不出半点波动。
她从手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出,“这位太太,您恐怕认错人了。”
冯欣萍垂眸,阴狠的目光仿佛要将那张名片剐出一个洞来,粗粝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唐娜……你不是?”
温南溪扯了下唇角,没吭声。
冯欣萍将那张名片接了过去,紧紧地捏在手里,那张名片被她攥得都是褶皱。
她死死地盯着温南溪,仔细看,这张脸和“温南溪”确实有差别,可除此之外,太像了。
冯欣萍惊疑不定,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还有事吗?”温南溪冷声问道。
冯欣萍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走进了人群中。
今天来的这一趟,她本来是想要为苏家争取一些订单的,可现在注意力全部偏移。
那张名片被她攥在掌心里,四年前的细节一一浮现在脑海中。
见过温南溪尸体的,就只有她那个乡下养母和朋友,以及两名搜救成员,其他人,见过的只有她的骨灰。
这其中,并不是没有动手脚的机会。
手机震动,冯欣萍定了定神,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名字,她眼里滑过一道冷意。
这是这四年里,沈佳悦头一次主动联系她。
她拿起手机放在耳旁。
“苏太太,人你应该见到过了吧?”话筒里,传来沈佳悦似笑非笑的声音。
冯欣萍喉头干涩,阴冷的目光仍旧落在温南溪身上,“她到底是谁?”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她和骆夏瑶认识,又是冲着我来的,多多少少,和温南溪应该有点关系吧。”沈佳悦笑了笑,“至于是什么样的关系,那就得苏太太自己确定了。”
电话被掐断。
冯欣萍抿了下干涩的嘴唇,她低眸,看着手里皱巴巴的那张名片。
她信直觉,四年前,温南溪很有可能金蝉脱壳,压根就没死。
她的目光在温南溪的身上又停留了一阵,才在周围搜寻宴会负责人的身影。
是与不是,也很好确定。
但凡她是,那让她多活四年,已经是便宜她了!
沙发上。
温南溪本能侧眸,可人群中已经不见了冯欣萍的身影。
她眉间轻蹙,心下隐隐有些不安,她多少了解冯欣萍的个性,她口头的否定,还不能完全打消冯欣萍的怀疑。
很快,宴会迎来了慈善拍卖,气氛也被拍卖师带了起来,众人笑声不断。
温南溪刚入座,秦晟北很自然地占据她身侧的位置。
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百无聊赖地看着拍卖进行。
目光不经意地滑过在舞台台阶下的冯欣萍,温南溪眸光微凝。
她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