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溪心悸了一下，她默不作声地看着牧良哲。
牧良哲说的，她信。
毕竟一戳就破的谎言，他没有必要去说。
“牧助理到底想表达什么？”
“当时江永长捏着两条命，一个是老板的心上人，一个是老板奶奶的救命恩人，您若是设身处地，应该能体会到老板做选择的艰难吧？”
牧良哲看着温南溪，如果她真的是温南溪，那她一定懂他的意思，“何况那个时候，老板也不知道温小姐怀着孩子。”
她是秦晟北的……心上人？
温南溪垂下眼帘，只觉得格外可笑。
哪怕她真的是，可她这个心上人的分量也远比不上其他。
秦晟北选沈佳悦不选她，其实也没有错，毕竟人心有偏向，何况他并不知道，沈佳悦救命恩人的头衔是踩着她的血肉得来的。
可她介意的是，沈佳悦明明是害死峰峰的罪魁祸首，甚至差点要了她的命，秦晟北却依旧相信她，甚至在这四年里，将她捧到了万众瞩目的高位。
而且，她同样没有忘记。
她毁容唯恐失去孩子，战战兢兢的那段日子里，秦晟北却欢天喜地地筹备和沈佳悦的订婚喜宴，这一点，她永远没有办法释怀。
“谢谢牧助理辛苦送资料给我。”
温南溪送客的意思明显，牧良哲站了一会儿，开口告辞，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温南溪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一叠资料上，“小秋，齐音去的是哪一家医院？”
“就是市医院。”小秋立刻回答。
温南溪红唇微抿，等安然调查到的资料一到，她就该往市医院去一趟。
雪中送炭她没有兴趣，但落井下石，她倒是可以试一试。
*
天色渐渐暗沉，病房里。
齐音不知道第几个拨出去的电话依旧没有人接听，她的脸色很差，手指用力，手背上的关节微微发白。
然后，又是一通电话拨了出去。
“咔哒”一声，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冯哥，你怎么不来医院……”
“有完没完，老子都快被你害死了！”冯营的一声暴喝，打断了她的话。
齐音愣了一会儿，“冯哥，我们的孩子没了，我知道你很想要个孩子，等我身体养好一点，我一定给你……”
“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你以为你算个什么玩意，老子要孩子，也用不着找你生，再出现在老子面前，老子一定弄死你！”
“冯……”
电话被掐断了，齐音怔怔地拿着手机，脸色苍白。
她的工作没了，名声也烂透了，别说是找一份同档次的工作，就连差一些的，她都找不到。
冯营也要跟她撇清关系，那她以后怎么办？
齐音眼中布满血丝，再一次拨通了冯营的电话，可她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单向拉黑。
愤怒和恐慌笼罩在她，她手一抬，发狂一样地将手机砸了出去。
刚刚从门口进来的人脚步顿住，低眸扫了一眼，发出一声轻笑。
“唐娜！”看见她，齐音瞳孔狠狠一缩，“你来做什么？”
温南溪将摔在脚跟前的手机踢开，缓步走向齐音。
“差点丢了命之后，又被你泼了一盆脏水，齐小姐该不会觉得，我能大度到一点都不计较吧？”
齐音脸色煞白，一口咬死了，“我压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南溪眉梢微挑，将牧良哲给的那份资料拿出来，手一松，那份资料就轻飘飘地落在了被子上。
“打开看看。”
齐音打了个寒颤，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拿过那份资料翻开。
她安排人弄坏监控，和打磨吊灯钢丝绳的记录清清楚楚，砸得她头晕眼花，再也生不出任何的侥幸。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温南溪眼尾微微上挑，似笑非笑，但始终一言未发。
齐音浑身汗毛炸开，温南溪脸上明艳动人的笑，在她眼中幻化成恶鬼狰狞。
她额头直冒冷汗，哆哆嗦嗦地开口：“唐娜，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教训，就是想吓吓你，我没有想过要害你的命，我真……真的没有想过……”
“嗯，我知道。”温南溪点了点头。
见齐音错愕，她伸手，将资料翻到了后面。
“你动的是吊灯，但后来，另外有人移动了练功房里的沙发。”
齐音摇了摇头，“我没有，我没让人动过沙发。”
她原本的计划是，吊灯会砸在桌子上，温南溪哪怕会受伤，也不可能太严重。
“唐娜，求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敢杀人。”
温南溪低眸，看着她紧紧攥着自己衣摆的手，“那你觉得想杀掉我的人是谁？”
“是……”话涌到嘴边，齐音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温南溪不急不缓，“如果我真的丢了命，那么齐小姐，你是杀人凶手，你替她隐瞒的时候，有没有过，她早就计划好让你背锅。”
齐音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依旧没开口。
温南溪扫过她一眼，将安然发给她的那份资料取出，“今天崔新雨收到的那些照片，是沈佳悦派人给的。”
齐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不可能……”
“是吗？但我很确定，我们穿相同的衣服，也不会是巧合。”温南溪意味深长，“你的那套衣服，是沈佳悦送的吧？”
齐音嘴唇动了动，想为沈佳悦辩解，可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所有的迹象都在表明，她是被沈佳悦利用得彻彻底底。
可是……
明明沈佳悦帮了她很多啊，她之前，真的将沈佳悦当成恩人对待。
“这两份资料你慢慢看，如果看完有什么想法了，可以联系我。”温南溪随意落下一句，转身出了病房。
齐音低着头，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两份资料。
片刻后，她找护士借了手机，给沈佳悦打了电话。
“移动练功房的沙发，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安排人做的？”
电话里短暂地安静了一会，才传来沈佳悦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那件事情不是意外吗？”
齐音紧紧咬着牙，口腔中蔓开一股铁腥味，她的计划，沈佳悦心知肚明，现在却撇得一干二净。
“你想借我的手杀了唐娜，沈佳悦，你别把我当傻子。JK的那套衣服，也是你故意送给我的，拿我对付唐娜，对不对？”
手机屏幕上的录音开着，齐音屏声敛气，等着沈佳悦认。
既然沈佳悦不仁，那她只能为自己考虑！
“那套衣服……”
沈佳悦的声音传来，齐音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