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话快说,我还要带她去疗伤。”
南宫枫亭抱着堂夏的手从两人见面之后就再也没有松开过,他对于把脉不是很精通,但是却能以脉象诊断出这个人的大概状态。
堂夏虽然脸上一直很精神,但是身体明摆着就是被强行调动了内力,身体里边伤的不行。
徐建被人封住了嘴,整个人被带进大殿之后就被扔到了地上。
徐志平也被人点了穴道放在大殿门口的位置,只能站着,只能听着,却不能说话更动弹不得。
孙士银看着程淼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手中的骨扇换成了一把折扇,但是此刻他却并没有要将它打开的意思。
“程淼,徐建刚才把6年前的事情全部都招了,他说自己是被你蛊惑,被你用内功心法做诱饵,引诱他在看到你杀了自己的娘亲之后,不把事情揭露出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孙士银的话让程淼浑身都抖了一下,她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看到周围人都一脸吃惊的看着自己,特别是父亲和兄长,程淼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没有起来。
嘴里却还一直念念叨叨的一些替自己做说辞的话:“不是的,真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杀了自己的娘亲!不是我!是程虞!是她!是我亲眼看到她拿着刀刺进了娘亲身体里,是她!”
孙士银嗤笑了一声,然后让人从后面拿出来一个盒子。
“徐掌门可以当做人证,当年那把刀应该就可以当做物证,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将它保管着,上面的血迹还跟当年一模一样。你想要把它拿在手中感受一下吗?”
孙士银说出来的话轻飘飘的,但是程淼却感觉每一个字都压在自己心中最痛的位置上。
“不!不是我!我也不想的,是舅舅…是他跟我说只要把那药让程虞喝下去,她就会丧失心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压我一头了!但是谁想到娘亲会突然出现在屋子里,她…她,无论我怎么求她,她都要拉着我去见父亲,我就只好把之前准备好的刀刺向程虞…但是,娘亲却挡在了她的面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些年娘亲每天晚上都会回来找我,但是我真的不想杀了她,都是舅舅,都是舅舅!”
程淼被孙士银一顿逼迫之后,终于说出了当年徐莲夫人死亡的真相。
整个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程淼一个人跪坐在地上,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希望盖住自己的耳朵,似乎周围有无数人在谴责她,显然她已经受不住这么多年隐藏着的真相,以及每晚都会梦到自己的娘亲,满身是血前来找自己复仇的画面了。
“娘亲…”
堂夏动弹不得的身子,因为情绪的激动,颤抖了起来。
南宫枫亭眼疾手快点了堂夏的穴道,然后抱着她就出了大殿的门。
事情的真相此刻已经全部被揭露出来,堂夏不管走到哪里心中都不再有愧疚感了。
孙士银拍了一下坐在那里失魂落魄的程禾宁,一个眼神便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全都传达到了对方的眼神之中。
他转身跟在南宫枫亭的身后离开了这里。
程知泊听完了整个故事之后,站在原地一直低着头,然后便闭上眼睛,身子直直的向后倒了过去,还是程也接住了他。
“禾宁,把你父亲扶到屋子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程老爷子在休息了片刻之后,便站起了身,成为屋子里站的最板正的人。
堂春分手将徐建身上的穴道解开,他躺在地上满脸恨意的看着程淼。
“蠢货!徐莲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女儿!”
徐建气愤的躺在地上破口大骂,显然他方才什么都没有对孙士银说,孙士银却使诈让程淼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但是此刻程淼却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她的神智已经开始不清楚,整个人痴痴傻傻的坐在地上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徐志平身上的穴道也被解开,但是他愣愣的站在门口的位置,背后靠着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听听自己父亲的话,恨一个人恨了6年。
但是到头来的真相却是,父亲失去的一只手臂和一条腿全部都罪有应得,而自己的姑姑是被她的亲生女儿杀害的。
“父亲,出去吧!”
徐志平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然后将自己残疾的父亲一步一步的背出了大殿,回到练武场旁边,跟青城派的其他弟子坐在一起。
“程老先生,程淼就让我们带往她的住所吧。学院里好像没有其他女眷方便带她走了呢!”
石榴和柿子两个人一左一右的从堂春身旁向前走了一步,对着程也说到。
“你们是?”
程也很多年不过问江湖之中的事情了,所以对于江湖中的很多人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面的。
“在下凌雾山庄堂春,堂夏的义兄。这两位是凌雾山庄的人,柿子和石榴。”
堂春先对着老爷子行了一个礼,柿子和石榴也随着堂春的动作对着老爷子行了一个江湖抱手礼。
程老爷子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大殿里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睛,才没有让许多年不曾湿润的眼角流下泪水。
“老夫先谢过凌雾山庄的各位这些年来对小鱼儿的照顾!”
程老爷子是江湖中的大前辈,平日里向来是别人对他行礼,算是后辈对前辈的尊敬,此刻他对着众人行抱手里,行的却是感谢之意。
“不敢不敢,程老爷子言重了,按照夏丫头的话来说,走的是情谊!”
堂春赶紧摆手说到。
石榴和柿子一左一右把程淼架着带回到了她的房间内,至于两个人有没有替堂夏出一出当年的那口恶气,就不得而知了。
孙士银临走之前对着跟自己一同前来的副将吩咐了一声,让他在这里等候自己,然后便骑着快马,飞速的追赶着南宫枫亭的步伐。
按照孙士银的吩咐,四大门派的弟子全都被看守于练武场那边。
外边天气严寒,多待上一会儿便会被冻得透心凉,但所有人都不敢擅自起身,因为周围满满都是穿戴整齐严阵以待的士兵,若是有一个人敢做小动作,那么他的身上可能就会被插入很多的长矛。
徐志平在把徐建安放于轿撵上之后,把自己的厚外衣脱下来,披在了自己父亲的身上。
“志平…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父亲每做出的一个选择都是在为你考虑,是在为整个青城派考虑!”
徐建看出来了徐志平心灰意冷的样子,知道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努力维持着的正义形象,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了,但是他未来的日子里还要跟自己的儿子一同回到青城派,所以此刻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父亲,母亲在我小的时候就已经走了,是您一个人将我拉扯大的,志平知道很多事情你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志平也为了能让你少操心,事事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但是姑姑她自小对我十分疼爱,对您也敬佩有加,为何你这些年来一直隐瞒了她死去的真相,不让她的灵魂得以安息呢?”
面对着徐志平闪着泪花的眼睛,徐建突然觉得自己的嘴还不如被封上的好,因为他无言以对。
“那是我的亲妹妹!她死的时候我怎么可能不心痛?为什么这些年来你没有娶程淼,但是我却没有逼迫你,正是因为我知道她表里不一,蛇蝎心肠!志平,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青城派还需要由你来让它发扬光大呢!”
徐志平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脸上带着一抹苦笑,似乎是在感叹,似乎是在悲哀。
“名门正派,不过如此!”
南宫枫亭这次在下山似乎是将身上所有的封印全部都解开了,故而内力施展得也登峰造极,比起之前堂夏犹如天人下凡一般的轻功,南宫枫亭此次施展的轻功可以称之为是神人了。
孙士银坐下骑的是西北最好的马匹,日行千里不在话下,但此刻却仍旧跟南宫枫亭拉开了越来越远的距离。
他没有开口阻止南宫枫亭,因为他知道,他把堂夏带走也是为了让堂夏更好。
两个人一路向北,赶了足足一天一夜,南宫枫亭才停下步伐,孙士银也跟着他下马。
孙士银拉着缰绳的手早就疼的失去了直觉,膝盖内侧的疼痛是马鞍一直摩擦之后引起的感觉,里面应该都破了皮,出了血。
但是孙士银却毫不在乎,即便是他下马之后,这匹在西北最让他宝贝的马直接双膝跪地,倒地不起,也没有让他回头。
因为他眼前的海面上,出现了一座岛,一个凭空出现,不知从何处来的岛。
“蓬莱仙岛。”
孙士银口中缓缓念出了这岛屿的名字。
南宫枫亭回身看了孙士银一眼。
“是,我会带她会岛上让我师傅给她医治。”
孙士银点了点头,但视线还是没有从南宫枫亭怀中的堂夏身上移开。
岛屿慢慢靠近海岸边,在距离海岸边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巨大的岛屿上,一半被烟雾笼罩着,一半郁郁葱葱,让人看不真切上面的情形,但是一个白衣女子却看真切了海岸旁边一身狼狈的孙士银。
女子白衣胜雪,比起南宫枫亭来,还要多上几分冷淡。
她许是第1次看到岛屿之外的人,也可能是孙士银眼中重新燃起来的希望让她有所注目,总之她出现在岛屿边缘的时候,看的第1个人不是自己的师兄,而是孙士银。
“师兄,师傅让我前来接你们上岛。”
女子的声音也冷清的很,只见她挥手之间,一条由岛屿连接海岸的,由内力架起来的大桥凭空出现。
孙士银的视线这才由堂夏身上,转移到那座大桥之上。
内力化虚为实,乃是江湖之中有记载以来最厉害的高手都无法做到的高度,但是这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姑娘挥手之间便能做到如此,可见这蓬莱仙岛当真是如传说一般神秘又神奇。
南宫枫亭点头抱着怀中的女子,一步一步的踏上大桥,然后施展轻功,快速地朝着岛屿之上而去。
在他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顿下脚步,朝着孙士银投掷出去一个东西。
“这是堂夏让我交给你的。”
说完这话之后他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岛屿那边奔去,直到消失不见。
那女子伫立于岛屿之上,看着孙士银在海岸边低头认真的阅读着堂夏亲手写的纸条,直到什么都看不见,只剩一片雾蒙蒙。
“诗人兄,抱歉跟你说了慌。这一战,我没有打算活着下山。来之前我吃了可以激发身体所有力量的药,所以当我倒下之后,你不必再为这具尸体费心了。我可能天生与这片武林有仇,所以自我出生之后,迎来的便都是灾难。无论结局如何,都希望你能将这场战役之后活下来的人平安送下山。可能没有亲身经历过就不能了解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的含义,他们毁我家园,伤我筋骨,我用自己最后残留的这幅身体给自己出过气就可以了,留下来的人就当是他们命大,求哥哥放他们走吧。欠你的那顿饭不知何时才能吃得上了,但如果还有机会见面的话,不管是今生还是来生,我都会牢牢记住我欠哥哥一顿酒,这誓言永生永世都有效。程虞。”
孙士银仔仔细细的将手中的纸条看了三遍,然后才颤抖的手将它好好的叠起来放进自己的胸前保存好。
“你会活着的,你会好好活着的,你欠我的这顿酒我也永远记着,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会让你帮我补上。程虞,我这一生所有的宽容可能都放在你身上了,你要放他们走就放他们走吧,权当是为了让你身体好转积下来的福祉吧!”
孙士银又在原地站了好久,才转身要离开,结果回身看到的确实已经倒地不起,出气多进气少的马匹了。
“但是我慢一些赶回去,让他们多受几日之苦,应当还是可以的!”
正在心头想着,在海岸旁边走过来一人,看着还很熟悉。
“凌朗?”
孙士银有些不敢相信男人就是给自己通了三年消息,虽然一直合作,但却水火不容的凌朗。
凌朗脸色也很差,似乎是被人强迫着,走过来的。
“仙岛上的仙人说,让我与你一同回学院。”
凌朗不情不愿的说道,甚至连个眼神都不愿意放到孙士银身上。
“正好,堂春也在那,你们可以一同回山庄。但是我的马要死了,估计咱们两个人要走回学院了!”
“什么!”
凌朗整个人都懵了,因为从这里到学院,至少要走上整整5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