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冷抱着被子过来放在他床上铺开,冲他嘿嘿一笑:“你这个头高大威猛,想来也不是肯雌伏在床上让我在上面的,那岂不代表着只能我在下面?怎么说,我也是男子汉大丈夫,这种事儿不干、不干!”
她连连摇头。
聊这个话题,是试探。
说这么露骨的荤话,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证明她是个爷们儿!
阎璟棠眉眼一皱,相当不习惯她这荤话一番接着一番的。好好的苗子,怎么在这方面就这么浪呢?
他阴沉了半晌,盯着她的眼睛,问:“顾冷你给本王老实说话,是不是去红帐找过姑娘?”
顾冷把被子铺好,趴在柔软的棉被上,脸冲他趴着,轻声一笑:“你猜!”
从这个角度,看到了她露出来的那颗虎牙,特别可爱!
阎璟棠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心里更好奇,冷哼道:“你才十五岁!小小年纪不学好,就想女人了!”
“为何不能想?”见他很郁卒,顾冷心想他该不会是嫉妒吧?她坏笑道:“大元帅,不能因为你是只雏鸡,就不允许别的鸡生蛋啊!”
阎璟棠脸色一黑,恨不能掐住她的脖子,叫她决不能笑得这么得意!他坐着,居高临下地瞪着她,沉着声音问:“说实话,你睡过几个姑娘了?”
顾冷眨了眨眼睛,道:“大元帅,你知道葛军医的相好是红帐里的谁吗?”
天外飞来的一个话题,阎璟棠一愣,下意识道:“本王又不曾去过红帐,如何知晓是谁?”
她轻声一笑:“小桃红啊!葛军医最少三天就要去一次红帐,在这大营里赚的薪俸全都用来孝敬他的老相好了!”
“你跟葛良俊很熟?”阎璟棠抓住了一个很偏的点!
顾冷觉得他关注点有点奇怪,唇角一抿,道:“算是有点熟吧,以前我在伙房的时候,经常去军医营帐、也去红帐跑腿。来往多了,自然就熟啦!”
阎璟棠又抓住了一个偏僻的点:“所以说,你跟小桃红也很熟?”
顾冷点点头:“还行,说得上话。”
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问:“你也孝敬了很多银子?”
他朝她看了一眼。
当然,隔着被子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他心里搓火儿!不知道火气哪儿来的,但他就是浑身不爽,瞪着顾冷的眼神恨不能将她撕了!
“我哪儿有钱!我那点薪俸,都不够我吃两根肉干的好么?都说饱暖思那个啥,肚子都吃不饱的人,哪来的这么多异想天开?”他的关注点太偏了,顾冷差点没吐血,也不逗他了。
听她说没有,阎璟棠心里那口气陡然一松,这才作罢:“算你说的有道理!”
不多时,又道:“以后,少跟葛良俊那样的坏胚子来往,别跟他学坏!”
实际上,葛军医这一点嗜好他也听瑞鹤提过。
只是人家花自己的银子去嫖红帐,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谁也说不得他。
现在想来,顾冷之所以年纪这么小嘴巴就这么坏,满脑子不干不净的想法,肯定是跟葛良俊学的!
葛良俊当然不知道,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自己竟然无意中被大元帅恼上了!
顾冷也不知道,为了转移阎璟棠对自己的疑心,为了掩护自己的女儿身的秘密,提起了葛军医为自己背锅,日后的日子,把葛良俊害得欲哭无泪!
此时呢,顾冷看着阎璟棠的样子,差不多可以确认,他应该不是在怀疑自己的女儿身。
至于细作那个怀疑,如今大概最多也就剩下三成了。
无非是因为她的身手来历不明,令人不解也很正常。
心弦一松,顾冷心里那点作恶欲又忍不住冒出来了:“大元帅,你都二十多了,还没找过女人。该不会是……不喜欢女人,而是喜欢男的吧?”
闻言,阎璟棠愣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看她。
他想矢口否认,却没办法立即脱口而出,但见她眨巴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眉眼中带着笑意,他就知道她是想捉弄自己猜这么问的!
当即翻脸,张口便骂:“你要是不想睡觉,就给本王滚下去!”
一脸的煞气。
“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呗,恼羞成怒做什么呀?”顾冷悻悻地噘嘴说着,想了想又警惕地看向他,道:“你若是喜欢男人的话,可要提前告诉我,那我可不敢跟你一块儿睡了!”
阎璟棠脸色更难看了:“本王怜悯你身上的伤,才分了一半的床给你,你再胡说八道一句试试!”
他咬牙、额头上青筋直跳!
手都伸出来了,好想掐死她!
“成,我不胡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顾冷也不去逗他了,笑道:“反正嘛,日久见人心,你喜欢的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迟早会知道的。”
话至此处,也没必要再试探了!
她安心地换了一边脸趴着,背对着他准备入睡。
阎璟棠盯着她的后脑勺,半晌后才伸出手掌打出掌风灭了烛火,也跟着躺下。
但是,窝在他的丝绒被里,却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也在回旋这么一个问题:他阎璟棠,对姑娘从来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甚至送到床上的女人,他只觉得恶心。
难道……他真的喜欢男的?
是因为断袖之癖,才不近女色?
也不至于啊!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男的?以往这些人在和他对招的时候,难免也可能有些肢体接触,但也没见他对任何一个——包括瑞鹤在内的任何男子,产生了半点特殊的感觉!
只有顾冷!
就这个臭小子能唤醒他!
更可怕的是,偶尔只是看一眼他就有一种很渴的感觉,心里总想做些什么来解渴。
而答案,都在这臭小子身上!
太乱了!
再转头看向顾冷,他夜视能力不算很强,但也大概能看清楚一点,所以顾冷的头部轮廓映入他的眼帘。
他伸手按在心口上,扪心自问:“我喜欢男人?还是……只是喜欢顾冷?但,什么是喜欢?”
长夜漫漫,关于“喜欢”这个问题,阎璟棠几乎想了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