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匆忙,也是为她着想?
她在心里叹息:如果撇开他们的身份不谈,遇上了这样一个谈恋爱的对象的话,是挺幸福的事儿吧?
当然,谈恋爱是不可能的,顾冷也就是在脑子里过了过而已。
她窝在他的胸前,伸手按上了他的胸膛。
这男人的身体强壮,心跳非常有力。这么一碰就触摸到了他结实的肌肉。确实是极品男色!
她在心里幽幽一叹。
这一次,会不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是不是她能够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最后一次温暖?
如此一想,顾冷的心情也不怎么畅快了。
“你冷么?”
见她忽然不说话了,反而像是往自己怀里缩了缩,阎璟棠担心她的身子受不住这样纵马飞驰的寒风,低头看了她一眼。
只看见一个藏在斗篷里面的毛茸茸的脑勺。
这样小的一个小家伙啊,窝在他怀里就跟只小猫似的!
顾冷额头抵在了他的胸膛上,应了一句:“哥哥体温很高,我不冷。”
听她喊了“哥哥”,阎璟棠微微一怔。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笑了笑,道:“那就好好待着,别把头露出来吹冷风了。”
顾冷“好”了一声后,便不说话了。
两人入关之后,寒风已经将他们的头发都吹得几乎要打结了。
因为是要进城,阎璟棠没穿戎装,顾冷也没有。
两人是上一次来镇北关的时候穿的那一身常服,进城之后,阎璟棠照例将马送去了那个院子,随后趁着天色还早,就带着顾冷先去了马市。
再晚一点马市就要关闭了,其他的吃穿之类的店面关门会稍微晚一些。
因为是边境之城,所以镇北关的马市交易是很繁荣的。
顾冷跟着阎璟棠的身侧,见他专注地在挑选最适合他的马。
她抿了抿唇,心里忽然有一种愧疚的感觉,厚脸皮也厚不起来了,道:“我一个子儿都没有啦,哪来的钱买马?”
阎璟棠目光从马匹身上拉回来,低头看了身侧的小家伙一眼,没好气地道:“成天哥哥哥哥地喊,难不成我会少了你一匹马么?”
顾冷:“……”
她都想问了:你到底有多喜欢我?为什么可以这样纵容我?而且,你在我身上一无所获,明知道送走我之后这辈子都可能不会再见了,反而为我付出这么多,值得吗?这明眼看就是亏本的啊!
活了两辈子,顾冷只知道交易,只知道礼尚往来。从不知道原来有人喜欢另一个人可以单纯付出、而不计较回报的!
哦,确切说她也不是不知道,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也见过别人为爱痴狂。
但这种感情她没有过,也没有接受过别人的给予,所以真正面对的时候,心里是充满了不解。
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程度,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为何阎璟棠这样喜欢她?
喜欢她哪一点?
那他对自己这么好,为何她就没喜欢他呢?
这问题太难了!
阎璟棠很快就给顾冷挑中了一匹马,并且给她解释:“你自己也懂马,应该知道,这匹马虽然看上去没有其他的那么壮实,但是筋骨却相当结实,可见是经常奔跑的。比起吃得膘肥体壮的那些,耐力要好得多。你既然打算游历天下,自然是要一匹耐力足的马。”
“嗯。”顾冷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
同时,心情就更复杂了。
瞧瞧,哪怕你要走了,哪怕你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回到他这里,他的喜欢虚无缥缈一无所得,可是他还是为你将事情打点好!
她说要去游历天下,他就信了!
所以,他给她选了最适合游历天下的一匹马!
阎璟棠看中了马后,又检查了这匹马有没有问题,确定无误了,付了银子,牵着马匹回过身来,道:“你不如留在镇北关住一段时日,等风雪停了再出发。”
入城后,许是因为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他阴郁的心情反而沉淀下来了,一心想为她离开后的生活安顿好。
顾冷也回过神来,道:“嗯,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阎璟棠牵着马往前走,又道:“小院里有老李头在,需要什么你就与他说,让他去给你打点。”
这么一想,又忽然发现,他最多只能把她的现在安顿好,并不能安顿她的以后!
离开镇北关以后,她这么一个半大孩子,要如何生存?
现在他可以给她一笔银子,那以后呢?
她从小就在北疆大营里当兵,虽说很聪明,但这小子对钱财没什么概念,银子花出去跟流水似的,将来她要用什么谋生?
于是,半途上经过了钱庄,阎璟棠又停下脚步,将马缰绳递给她,道:“你到屋檐下等我一会儿。”
见她的兜帽松了,又回过身给她把兜帽拉紧了,皱了皱眉,又道:“外边儿冷,你还是随我进来吧。”
顾冷见他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全然都是对她的关心,她心情复杂也没取笑他,而是认真地道:“不用,我并不觉得冷。”
“你……”阎璟棠还是不放心。
顾冷忽然一笑,道:“以前我总听说一句话觉得很好笑,有一种冷叫做你妈觉得你冷。我没有爹妈,从前我不能明白,现在大概明白了。”
现在她明白了:有一种冷,叫你哥觉得你冷!
阎璟棠虽然不知道这个梗,却也懂她的意思,他薄唇一抿,没说话转身进了钱庄。
担心她吹冷风太久,他的动作果然很快,没多久便出来了,道:“走吧。”
又在街市上采购了一堆顾冷在镇北关内住几日用得着的东西,才回到小院。
“你给我买这么多东西,我也用不上的。”顾冷十分无奈。
她打算混入北金国门,就必须从汝宁城入关,所以轻装上阵是最好的,这些东西她没有什么是可以带上的。
不得不说,阎璟棠花费了这么多心思,最后她还是要辜负。
但这一路她也不好打断他的兴致,本来他就犹如一根紧绷的弦,她怕自己再说什么,刺激他过度,这根弦就会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