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吗？
阎璟棠浑身的血液都在呼吁：反对她！
理智却告诉他：离开北疆大营才是顾冷最好的选择，她留下来只会有层出不穷的麻烦！发展下去，挖出她北金人的身份，并且还是细作的身份，谁能容得下她？
那时候，他能保住她吗？
所以，他终究没有反对。
接下来的几日，他明显心情阴郁，除了每日两顿饭回来与顾冷一块吃，晚上回来睡，军务都不在帅帐处理，而是搬去了档案营帐。
顾冷倒是没什么，他不在帅帐，正好给她腾空间，坐在他的桌前不受任何干扰地写写画画了三日。
初五这天早晨。
哪怕马上就要离开，起床之后顾冷也还是照例去校场上跑了个十公里，做了一些基本的训练之后，才回到帅帐来。
因为她要走，今日阎璟棠留在帅帐内。
见她站在水盆前面洗漱，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绝情，阎璟棠有一种恨不能把她掐死留下来的冲动！
她怎么能这样心如止水，就如同并不是要永远离开这里一样？
而从这一侧面上也叫他看出来了，对他，她是没有半点感觉！但凡她有半点喜欢他，都不会这样干脆潇洒！
“大元帅你回来了？”顾冷洗着脸，见阎璟棠从外头走进来，夹带着外头的寒风，主动打了个招呼。
这三日，阎璟棠一直是阴阳怪气的，基本都是她主动打招呼，不然他不会与她说话。一整天都是气鼓鼓的，她没啥感觉还好，那些受不了大元帅低气压的将士们都叫苦不迭，不知道阎璟棠是发什么疯。
但说来奇怪，这男人即使心情再恶劣，对她的态度再冷淡，却还是不忘在吃住上照顾她。
“嗯。”阎璟棠应了一声，道：“雪停了。”
顾冷挑眉，顺着他的话，道：“趁雪停了，就赶紧出发吧。”
阎璟棠一窒：“……”
转头，见顾冷已经把小包袱给整理好了，她倒也没有什么东西，无非是从葛良俊那边要过来的一些药材，另外还有一些她平日里鼓捣的小玩意儿。
最后，长剑贯日。
见她没有拒绝自己送的剑，有打算带走的意思。阎璟棠心里稍微安慰了一点。
至少以后不管她在天涯海角，只要手里拎着这把剑，应该就能想起他吧？
两人简单吃了中饭，阎璟棠带着顾冷往大营门外走。
大门外，阎璟棠的爱马落木拴在外头，瑞鹤站在一旁等着他们。
看见顾冷，唇角蠕动想说什么，却又终究什么都没说，只落得一句：“多保重。”
顾冷冲他点点头。
阎璟棠朝顾冷下巴一扬，示意她先上马。
顾冷没有拒绝，心知他说过北疆战马不让她带走，就绝不会给她带走的，所以她也不多说什么，翻身利落地上了马。
紧接着，阎璟棠也跟在后面上了马，两条手臂穿过来拉紧了马缰绳，将顾冷环在胸前。
顾冷倒是坦然，瑞鹤反而看得戚戚然，心道：冤孽！大元帅因为你要走，最近几日将手底下的将士们虐得惨无人道，你怕是不知道！
“驾！”阎璟棠叱马前行。
看着马匹飞快地奔走在雪地上，瑞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祥龙从大营里走出来，看着那一会儿就消失成为一个小点的二人一骑，问：“顾冷真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瑞鹤挑眉：“如果不是真的，你当王爷为何这几日跟吃了冰一样冻死人？”
“也好。”祥龙抿唇，一脸严肃地道：“长痛不如短痛，顾冷离开后，王爷迟早是要恢复过来的。这世上没有忘不掉的人，年月久了以后，自然就抛诸脑后了。”
瑞鹤却没有他想的那么乐观，低声问了一句：“是吗？”
或许还是因为，祥龙本身就是一个比较古板的人，瑞鹤则不同。瑞鹤身上有着比较浪漫的细胞，是个爱笑的人。
爱笑的人，骨子里通常比较感性，比较细腻。
所以，他不会认为，阎璟棠真的能像祥龙说的那样，轻易从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暗恋中脱离出来！
“难道不是吗？你有什么看法？”祥龙见他明显不赞同自己的意思，疑惑地反问。
瑞鹤苦笑，道：“别的不说，我只问你，比起王爷任性地将顾冷留在身边，霸道将顾冷压制住，强迫顾冷从此后跟了他……放走顾冷，对王爷来说是不是最难的事？”
祥龙沉默。
瑞鹤叹息，又道：“比起将顾冷占为己有，放开她，才是对王爷来说最困难的事。可为了顾冷的未来好，他还是放手了！那么你说……这种执念是不是很可怕？”
放弃是这样难受、痛苦，但阎璟棠还是强迫自己放了，原因呢，都是为顾冷着想！
成全、远比占有要爱得深！
祥龙理解了他的意思，紧紧蹙眉，也担忧起来：“那你看怎么办？”
瑞鹤无奈摇头，道：“我能怎么办？反正迟早都是没有结果的，以后……皇后娘娘会给王爷指婚，王爷会有家眷，你说呢？”
如果忘不掉，就只能放在心底里咯！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这对下属的谈话，阎璟棠当然不知晓，他纵马朝镇北关奔去，速度没有慢下来半点。
想过要慢一点，好让自己与顾冷最后的相处时间变长一点的，但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趁着没有下雪，天也没有这么冷的时候，尽早把她送入镇北关内。
关内哪怕再冷，她在城里可以烤火，可以遮风挡雪，总比在路上冷风扑面跟刀刮似的要舒服一些。
顾冷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忽然问了句：“大元帅，雪天路滑，不用这么着急吧？”
见她把头探出来，阎璟棠空出来一只手按住她的头往自己怀里塞，冷声道：“风大，拢住披风，把头缩回去！”
被迫把脸贴着他的胸膛的顾冷：“……”
罢了罢了，反正这男人的胸膛真是温暖，在这寒风中，简直就是个避风港！
她安静地窝着，听着阎大元帅的话传入耳中：“早点入关没这么冷，入关后还有许多事要做，你什么都没有，都要赶置。冬日集市散得早，要抓紧时间。”
顾冷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