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扈应道:“不知道,他没说。”
顾冷呆愣了一会儿,终究是没再问。想到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操练,她想了想,又去了步兵大校场。
到了校场,远远的瞧见一个身影,在雪花翩飞中练剑!
是阎璟棠。
痴武,又出身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的皇家,阎璟棠的剑术自然是上乘的,平时没怎么遇上对手,所以他都不会用尽全力。
只有他自己练剑的时候,那些招式的狠戾才能够体现出来。
顾冷过来,他不可能没发觉,但他没有停下来 ,一招一式似乎要就将每一朵雪花都从中间劈开似的!
“唉!”顾冷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没去跟他打招呼,围着校场开始跑起来。
一圈、两圈……
十圈、二十圈……
等她跑完了十公里,这边阎璟棠也已经停下来了,站在路口那边看着她。
顾冷跑出了一身汗,微微喘气。见他似乎是在等着自己,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走到他面前站定,道:“大元帅,要回去用晚膳了吗?”
“嗯。”阎璟棠盯着她额角上的汗珠,下意识伸手背过来给她擦了擦,道:“天气冷,出汗容易结冰。回去先用热水洗洗再用晚膳,莫要招了寒气。”
说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走在前面。
他单手拎着胜雪,另一只手则是背在身后。抹去顾冷额角汗珠的那两根手指捏在了一起,微微轻颤着。
顾冷倒是没有发现这点小细节,大元帅给她擦汗这种举动让她无声一笑。
她追上去,跟在他身侧一路往前走,问:“大元帅方才那套剑法是什么?”
阎璟棠不假思索地道:“戾气太重,不适合你。”
他也不看她。
顾冷默了默。
戾气重的怎么就不适合她了?
不至于认为阎璟棠会因为她要走了,就要藏着自己的剑术不肯教给她,但她也很清楚,阎璟棠的心情极度恶劣!
起因,自然是因为她要走?
她不说话,阎璟棠也不吭声。一路回到了帅帐,分别去洗漱。
回来,坐在桌子前用餐,阎璟棠依旧是一声不吭。
这样压抑的气氛在他们之间几乎没有过,哪怕是一开始互相防备互相怀疑的时候,也不至于此。之前也会有互相试探啊。
顾冷知晓其中缘由都是因为自己,当然不会自讨没趣。
即便阎璟棠默不吭声地吃着饭,却还是把自己碗里的肉基本上都夹到了她碗里。
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习惯成自然。
顾冷心里暗叹:这男人可真的是好啊!
她将那肉放回了他的碗中,道:“我以后肯定每天都有肉吃的,大元帅放心吧!”
这话,又把气氛弄得更僵了。
阎璟棠失去了吃饭的兴致,随便扒了几口,食不知味地吃完,放下碗筷,问:“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顾冷顿了顿,朝他脸上看去。
他这是觉得她烦,迟早要走的,多留一日就多扰乱他的心,所以赶她快些走的意思么?
她抿了抿唇,道:“没什么可交代的。”
唯一说得上比较熟悉的,也就谢池春和葛良俊两人,都道别过了,其他人……没什么必要。
她还想多留几日,自然是还有没做完的事,但没必要和他说。
“从大营去镇北关有些远。”阎璟棠没有看她,盯着帐中的某一处,道:“营内的马都是战马,不能给你所用。所以,你如果要走,本王亲自送你去镇北关。到了镇北关再买一匹普通的马……”
说到这个,他终究没忍住,转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睛问:“你到底打算去哪儿?”
顾冷的心神还停留在他说的“本王亲自送你去镇北关”这一句上。
不得不说,阎璟棠真的是极好的一个人!
哪怕是这样的状况,他竟然还能不考虑任何私人情绪,对她这样上心!
她愣了愣,答道:“暂时还没有打算,先入关,慢慢走慢慢看吧。”
“你都没有个方向,何不……”阎璟棠话说了一半,自己又截止了。
何不留下来?
他比谁都清楚,顾冷如今的身份尴尬,暂时是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但谁知道以后会如何?
若以后被揭穿,到时候对她对他都不是好事儿!
所以,她离开北疆大营是最好的选择!
见他那个样子,顾冷唇角一勾,道:“我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识过大好河山是什么样子,也无家可归。所以我打算先去游历天下,好像没什么不对劲吧?”
“嗯。”阎璟棠嘴上是这么应的,但是心里却疯狂地反驳:怎么没有不对劲?游历天下的意思大概就是,你以后居无定所,哪怕我有心想去找你,从此后再也找不到了!
就好比一滴水落入了河流中、一粒沙掉在了地上……再也找不到了!
这么一想,阎大元帅的心中难免悲怆起来!
顾冷作为那个要离开的人,要比他淡定得多,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却笑了笑,歪了歪头,道:“大元帅你这么舍不得我呀?”
阎璟棠一愣,与她对视上。
只见这小家伙圆润的猫眼上,眼睫毛闪啊闪啊,充满了促狭和挑逗!
她又在撩他!
这个时候,她竟然还在撩他!
阎璟棠突然恼火得不行,大声脱口而出:“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神情看着我!”
顾冷一怔,从善如流地收敛了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严肃、一本正经地道:“能。”
吼完了她之后,见到她这个乖乖的样子,阎璟棠又后悔了!
他发觉自己像个神经病!
反正怎么样都不对劲,怎么样都不满足!
说白了,就是因为一个缘由——顾冷要走,他心情抑郁,所以看一切都不顺眼。
因为心里的烦躁,所以在这冰冷空荡荡的帅帐中坐不住,才提了剑去校场上练剑的。
顾冷抿了抿唇,本来还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的,但见他这个样子,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了。
她微微一叹,道:“我再留三日,年初五一早走吧。”
阎璟棠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