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冷坐在一旁听着,她早就看出来,谢池春和陈大壮一直对分一杯羹的葛良俊不满,只不过碍于葛良俊是举足轻重的军医,他们不敢得罪所以不说。
她觉得有些好笑。
鸡汤盛出来,谢池春给她端碗过来,她就接着,说了句:“谢谢。”
然后,一边喝,一边继续听谢池春继续念叨:“附近的野鸡最近都被打得差不多了,不过,我今日去打野鸡的时候,发现了一窝野兔,约摸有四五只。顾冷,兔肉炖汤你能接受吗?”
“兔子炖汤那味道怕是不太好吧?”为了把身子养好,只要有吃的顾冷都是卯足了劲去吃的。她喝了一口汤,嚼烂吞下了那肉渣,头也没抬,道:“有兔肉为什么不烤着吃?”
“咦!”谢池春连忙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确定没有人影走动,才低声道:“可是葛军医不让你吃那些太过油腻的食物。”
“那都是之前的事儿了,如今我伤口结痂啦,就等着这一层壳脱下来就算痊愈,没有那么多限制。”
顾冷也看了一眼外面,悄声道:“那兔子在哪儿,咱们约个时间,明日你带我去掏兔子窝!顺便找上我孙子,让他带一些调味料,咱们仨儿一块烤肉吃!”
主意很妙,想想就流口水。但她一个病号,也太大胆了吧!谢池春一惊:“你还想出去,你这伤……”
不能怪他大惊小怪,是个人见过顾冷之前的伤口,都心有余悸的。
哪怕十几日过去了,在葛良俊的精心护理下都结痂了,但伤口愈合了以后换了新药,顾冷就一直披上衣裳了,他们没看到她如今恢复的样子啊!
“唉,若不是葛军医不让,我都想去跑圈了。”顾冷没有回答谢池春的问题,反而提出了更加不可思议的可能。
谢池春就瞪着眼睛看她:“那肯定不行!”
顾冷浅浅勾唇,道:“所以,只是掏个兔子窝,还能比跑圈难得到我?”
虽然气色还不怎么好,但几个月来顾冷长高了一些,不同的灵魂就有不同的精神面貌,她的眉目也是越发的精致可爱。
谢池春很少看见她笑,所以这还是第一次发现那一点儿都不明显的小小酒窝,这一看就看呆了。
于是,傻白甜掉进了她的坑里,摸了摸头,憨憨地道:“说的也是。你在这儿窝了这么久都没出过门,出去透透气也好。不过,走走路就行了,千万不能瞎跑!掏兔子的事儿,交给我就好了。”
“行,你掏兔子,我烤肉,保证烤得比你烤的好吃!”顾冷很快就进行好了分工合作。
长期吃谢池春送来的肉汤,她也知道冒着风险私开小灶对于一个小兵来说是多严重的事,所以总是要回馈的。
她不喜欢欠人情,别人对她点点滴滴的好,她都会努力还回去。
至于陈大壮……
那孙子不同,陈大壮身上还挂着小顾冷的一条人命呢!
顾冷把两碗汤都喝了,谢池春叮嘱她好好养着,又约了明日晚上在哪里见面之后,便抱着瓦罐离开了军医营帐。
别看谢池春是个傻大个,身手却挺灵活的,拐着人少的小道先去了伙房,将瓦罐放在与陈大壮约定好的地方,之后才去溪边洗了个澡,摸回步兵营。
当然,他武艺低微,并不知道有一条人影从他出了军医营帐开始,就一直在后面跟着他!
直到他回了步兵营之后,那条影子才没再跟着,而是转了个身,慢慢地走向回帅帐的小路上。
阎璟棠一路走着,半途会遇上一些将士,都跟他恭恭敬敬地行礼:“见过大元帅!”“参见大元帅!”
全都恭恭敬敬,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他有任何造次之处,也没有人敢对他坏笑。
没人胆敢调侃大元帅,也没有人敢对他说:我们打一架吧!
更没有人软软糯糯地喊他:哥哥!
心里空落落的,而他也很明白,这种失落感只要去看一看顾冷,就能得到填满。
然而他最多走到军医营帐附近,便不会再多走一步了。
他要遏止自己的情感,不能再滋生更多不该有的感情,不但对他自己不好,对顾冷更不好!
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害了顾冷。
但心中烦躁,时常见到顾冷那个结拜兄弟谢池春偷偷抱着吃的去找顾冷,每次乘兴而来尽兴而归,他心里就充满了嫉妒!
尽管如此,谢池春和陈大壮违反军纪打野鸡偷偷开小灶的事,他也没有戳穿。
他们做这些都是给顾冷吃的,顾冷受这身伤都是因为给他做任务,他不必那般苛刻。
说到顾冷,他已经十几日没见她了,不知道她现在的伤口恢复大概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谢池春和陈大壮给她进补这么久,她的气色好一点没有?
烦闷不已,阎璟棠提着胜雪便去了校场。
这个时辰的校场上基本没有几个人,最近为了转移注意力,控制住自己想去见顾冷的心,他加强了操练的力度。所有的将士都叫苦不迭,晚上主动加餐的人,已经完全没有了。
想到这个,阎璟棠心里就更生气了!
这般要命的操练,为什么谢池春还有精力,每日都去给顾冷送汤!
一套剑法被他使得虎虎生风,杀气凛冽。
瑞鹤找了过来,见自家主子近乎发泄似的练剑,真气四溢,激荡得校场上黄沙到处飞。
不由摇摇头,心里在安慰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就算短时间内难以接受,过了这段时期就好了。感情尚在萌芽状态被掐死在摇篮里,只要不再见面,迟早是能回归正轨的。”
再说了,现在的顾冷年纪还小,想必也不太懂感情,所以只要阎璟棠这边遏止了,就算顾冷有什么,也影响不到什么。
做了坏人的瑞鹤,最近对阎璟棠更加上心:“王爷,亥时三刻了,你该歇了!”
阎璟棠充耳不闻,一套剑法练完了,又换了一套。
但是耍了两招之后,就想起来,这套剑法比任何剑法都要轻巧,走的便是出其不意的剑风,不就正是他教顾冷的那一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