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微态度上的转变，阎璟棠何其敏锐的人，一看便知有希望了。他便答道：“是个硬骨头，本王用了许多法子对他用刑，但他就是不开口。如今，也只剩一口气了。”
顾冷心想：安乐想要杀了那个被逮住的细作，无非就是想灭口。如今也没有将安乐供出来，那细作不得不说，还有几分骨气！
她抿唇，问：“我能见见他吗？”
“你有法子问出来什么？”阎璟棠下意识想到的是这个。因为他知道，顾冷这小子行事手段与常人不太一样，刑求上，或许也有很好的主意？
顾冷面上没什么动静，心里呵呵。
她倒不是想帮安乐弄死那个被抓的细作，只是不确定那细作知不知道她也是一颗棋子，所以想亲眼去看看。如果对方知道她的存在，那她就顺着安乐的意思把人弄了。
当然，如果那人把安乐给供出来，安乐被阎璟棠抓住逼供，那她顾冷肯定也会被牵扯出来的。
阎璟棠看了她一眼，答应了：“你起来，与本王同去。”
北疆大营抓到的重犯，都是关押在地牢里的。
顾冷对整个营区都算很熟悉了，却从来没到过这个地牢，这还是头一次。她以前甚至不知道，帅帐的下面还有一个隐秘的地牢！
进了地牢后，阎璟棠跟她解释：“此人是在档案营帐抓住的。”
顾冷沉默。
原来还有档案营帐，彰显了一开始她竟然在帅帐里寻找布防图的可笑！阎璟棠做事，也当真是非常仔细。
他的话还在继续：“擒住人的时候，他正在东翻西找。具体掌握了什么信息，没问出来。他是来自于何处，又有那些同伙，也不肯招认。当时，他打算咬开毒囊自尽，被阻止了。由此可见，他是个死士。”
顾冷：“……”
原来还有毒囊这种东西，她不由在想，那她是没有毒囊的，代表着什么？
不多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关押细作的笼子。
没错，是真正的牢笼！
地牢本来就黑暗，瑞鹤走在前面点了灯，顾冷便看见牢笼里面的那个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之为人的物体。
被抓了至少有十天，浑身上下都被用了刑，身上的伤也都化脓腥臭了。
对这种血腥和恶臭，顾冷虽然不喜欢，却也不至于有什么厌恶感。
上辈子身为一个杀手，她已经太习惯这种气味了！
“昏过去的，还是醒着的？”她十分沉冷地问了句。
阎璟棠低头朝身侧的娇小人儿看了一眼，早知道她是个镇定的，却不知道她在这种环境还能如此淡然。
她的心志刚毅，令人佩服！
当然，也让人不解，一个伙头兵出身的小家伙，怎么能在面对这等事情面前如此自若？
瑞鹤上前看了一眼，答道：“他是醒着的。”
顾冷这才走过去。
这人的脸，她也不陌生，果然是阎璟棠身边的人，不过，是比安乐还要外围的，算不上亲信。
她只觉得心中骇然。
阎璟棠这个人啊，身边尽是细作，他还能好好得活着，当真是因为对方还没想要他的命而已！
四周都是炸弹啊！
只见瑞鹤走上前去，道：“小方，你想好了吗？说，还是不说？”
不等那个叫做小方的细作回答，顾冷便道：“看他的样子，怕是要死了吧？”
阎璟棠和瑞鹤都朝她看过来。
顾冷冲阎璟棠抿了抿唇，道：“不如……你们先出去，我来与他说几句话，试试看？”
以顾冷的地位，瑞鹤自然是立即反对的：“那怎么行呢！再说了，你对刑求手段熟悉吗？”
“你要不要亲自体验一下？”顾冷挑眉。
地牢内光线全靠烛火，黯淡、摇曳，顾冷本来是闲适的表情，在光线忽明忽暗的情况下，却显得神情冷峻了起来。
还别说，瑞鹤只是看了一眼，便下意识不说话了，朝阎璟棠看去询问主子的意思：“王爷？”
“让她留下试试。”阎璟棠没有废话。
顾冷的习惯他还是了解的，若她没有把握，根本不会提出这种要求！当然，能问出来什么自然是好，问不出来也并不失望。
因为这个小方确实受不住刑求了。
他又转头对顾冷道：“能不将人弄死，尽量保住他的命。”
“若保不住了呢？”顾冷扬了扬眉角，眼眸中闪烁着挑衅。
其实，她心里已经给这个人判了死刑。
一则，她不清楚小方是否知道自己的细作身份；二来，安乐说了要这个人死，那还是要有所表示的。
北金细作，还是个死士，当他们披上了这层皮的时候，应该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为了自己不被暴露，弄死这个小方很有必要！
阎璟棠皱了皱眉，道：“你若能问出点什么最好，保不住便弃了。”
顾冷这才点点头，道：“有大元帅这句话，我便放手去做了。若你怕我弄死他的话，那我可不敢动手。”
“走。”阎璟棠朝瑞鹤看了一眼，率先往外走。
瑞鹤不太放心，深深地看了顾冷一眼，道：“不要辜负王爷对你的信任！”
主仆二人转身出去，顾冷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心思微微有些浮动。
若说阎璟棠对她信任？也不完全，他心里还是有所保留，对她有很大提防的！
但如果说没信任，那自然也不对。
在很多时候，顾冷甚至觉得，阎璟棠对自己有些……矛盾的信任？
就是那种比较纠结的，下意识想要相信她，又提醒自己必须防备，但又忍不住去相信她的那种复杂心理！
具体如何，她想不明白，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
在于小方说话之前，顾冷观察了整个地牢，这个地牢显然是用来关押秘密重犯的，所以顾冷只知道营区的打牢房在哪儿，却从来不知道原来在帅帐下面还有个地牢！
因此，这个地牢并不大。
是在地下挖的，层高也并没有多高，低声说话不担心有回声。
顾冷在地牢内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了之后，才蹲在牢笼旁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小方，我是顾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