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道，“崔世理，对不起……”
崔世理突然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她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你对不起人的是我吗！？是我吗？！云绾，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人到底是谁，你说啊！你说啊 ！！”她哭着质问她。
云绾低着头，头皮发麻。
崔世理呜咽着瞪着她，失望道，“你根本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人是谁，是纪南洲。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你付出了什么！他为你付出了多少！！你说你要复仇，他帮你报复了司家。
你说你要三个孩子的抚养权，他也帮你争到了！他只是纪氏的一个私生子，他为了你，他去夺.权，他在纪氏苟延残喘，你知不知道，他的心脏不好，是为什么？
他为了你，回到纪氏，答应了纪夫人的命令，为纪家那个病罐子供血！
纪氏那一帮吸血鬼，为了吸他身上的血，不停地用强心针！他的心脏才衰弱成这样！！
你呢！？”
崔世理哭得浑身发抖，指着云绾道，“你用你的手，握着那把枪，对他的心脏开了那一枪！你说，你对不起的人到底是谁！！你说啊！！！”
路桐捂住嘴。
云绾隐忍不住，眼泪从眼眶肆虐地淌下，痛苦地点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你都知道你为什么要开枪！！”
云绾死死地掐着掌心，咬紧牙根。
“你都知道你为什么要开枪？”崔世理不停地质问着，“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云绾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停地道歉着，一时不知，她究竟是在和崔世理道歉，还是在和纪南洲道歉。
崔世理道，“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
路桐站起来，护在云绾身前，道，“够了！世理姐姐，绾绾也很痛苦！这种事，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不是吗！？你不要再吼她了。”
她心疼地抱住了云绾。
云绾的身子都在发抖。
路桐哭着道，“纪南洲如果真的爱绾绾，他一定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而不是因为他，受这样的千夫所指！”
云绾将脸埋得越来越低了。
崔世理也冷静下来。
她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有气无力道，“绾绾……对不起……我刚刚，有些失去理智了……一时间，没有站在你的立场考虑……”
说完，崔世理轻轻的要握住她的手，却看到云绾痛苦地浑身都在发抖。
她的手冰凉至极，也在发抖。
崔世理心猛地刺通了一下。
就像路桐说的——
这种事，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云绾一直在哭着，她压抑着，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脸上，却早已被泪水覆盖。
她像是一个做错了事，却无措的孩子，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崔世理一下子心如刀绞，走过去，心疼地将她护在了怀里，“对不起……绾绾……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吼你！对不起……”
她怎么能忘了，她的绾绾，也是个善良单纯的女孩。
这种事，她应该是最痛苦的。
她竟然用那么暴戾的语气吼了她。
她连哭都不敢大声哭，涨红了脸，所有的哭声，都哽咽在喉咙里。
云绾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她一张嘴，只会是破碎的哭声。
“对不起”。
这三个字，是她目前为止，唯一能说完整的一句。
崔世理紧紧地抱住了她，哭了出来，“绾绾……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来刺激你，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她怎么能说那种话。
她罪该万死！！
这些事，纪南洲一直瞒着云绾。
她也该瞒到死为止。
她为什么要说出来，让她难过，刺激她。
云绾将脸埋得更低。
也是这一瞬，她这才知道，原来有的时候，痛苦，千言万语也不足以形容。
在崔世理吼她那一瞬，她又一次意识到，纪南洲这个名字，不会再出现在她生命里了。
两个小时后。
云绾的情绪才勉强平复了下来。
崔世理一直搂着她，直到她身子不再那么发抖了，她这才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你还没有说呢？有什么事，我能帮忙吗？”
路桐在一旁安静地搓着她的手。
云绾调整了呼吸，道，“现在，九洲出了些问题。我继承九洲以后，有人查出了我的身份，想拿我过去的事做文章。”
“什么事？”
“之前，我曾涉及过一个走私贩毒案。我怀疑，那件事，和林芊芊，还有韩素素有关。这件案子，一直没有查明。警方效率太慢了，我想自己查。”
崔世理一头雾水，“你想怎么查？”
“你还有那个司机的联系方式吗？”
崔世理点点头，“有！”
云绾道，“我要见他。”
崔世理愣了愣，立刻点点头，“好，我马上联系。”
她收拾好情绪，擦干了眼泪，拿出了手机。
……
黄昏。
车子停在一个居民楼里。
崔世理道，“老张就住这里。”
云绾却觉得奇怪，“我之前给老张待遇很丰厚，他怎么住这种小区。”
崔世理道，“就这么破的小区，还是他租的呢！你离开京城以后，他就去给别人当司机了，他跟着的那个老板，好赌，他也跟着染上赌瘾了，目前还在外面欠了好几十万没还上，东躲西.藏的，我也是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这里的。”
云绾点点头。
走到门口，崔世理敲了敲门。
屋内没有动静。
云绾问，“会不会不在家？”
“不可能，这么晚了，他能去哪里，一定是怕债主堵门，不敢开门。”
于是，崔世理道，“老张，是我！崔世理。”
屋内突然传来脚步声。
门打开一条缝，老张在里面张望了一下，见门口站着的三人，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崔经纪人！？”
他又看向云绾，“云……云小姐！怎么是你们呀？”
云绾道，“老张，开门，我有事找你。”
老张谨慎地张望了一下门外，崔世理道，“你放心，只有我们，没别人。你是不是怕债主上门催债？保镖在楼下守着呢，一般人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