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将门推开,桑栀跟着他走进房间里。
摔碎的是一个水晶烟灰缸。
那东西看起来价格不菲,如今却变成了一地垃圾,不知道是谁摔碎的。
傅珩之看到桑栀走了进来,稍微收敛了脾气,但双眼里的冰冷,还是化不开,“桑栀,你跟我妈妈说了什么?为什么要让她那么伤心?”
大概是希望傅珩之的质问了,桑栀都没什么表情。
傅斯年皱眉,大步走到桑栀身边,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你回去休息。”
桑栀却执拗地抓住他的衣袖,用手比划了一下。
傅斯年,“跟你没有关系,我跟他在聊别的事情。”
桑栀继续比划,可是我不想你们生气。
傅斯年有几分无奈,“没有生气,东西是不小心碰碎的。”
一个说话,一个只靠比划,两人却能完全无障碍的交流,这画面落在傅珩之的眼里更是一种刺激,他呼吸沉重,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心里的酸意已是天翻地覆。
傅珩之,“傅斯年,其实你很想要一个妹妹吧。”
傅斯年面色突然变了。
桑栀不明所以地看向两人。
“只是小雪在那个时候,做了那件事,所以你不想原谅她,但在你心里,其实很想要一个,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会跟在你身后,奶声奶气叫你哥哥的妹妹。”傅珩之一字一顿,将往事勾勒。
傅斯年和傅千雪之间,果然发生过事情。
可,那是一件什么事呢?
桑栀沉默不语。
“你确定要现在,跟我谈论这件事?”
“怎么,谈不得吗?”
“我不会跟我妹妹睡觉。”
傅衍之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傅斯年继续,“我对桑栀不是哥哥对妹妹,懂了的话,你可以滚了,不必再三番五次因为这些问题,来这里烦我。”
说罢,他直接带着桑栀离开。
这一次傅斯年不是带她回她自己的房间,而是带她来到他的房间。
傅斯年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将桑栀抱在怀中,他长指轻抚着她的发丝,下巴枕在她肩膀上,侧首呼吸着她身上传来的味道。
桑栀身体有些僵硬。
“你跟别人,不一样。”傅斯年的声音中,有疲惫。
“啊?”
“你是成长者,不是陪伴者。”
他在说什么?
桑栀满眼茫然,他说得这个成长者和陪伴者的理论,她根本就没有听过。
傅斯年,“陪伴者没有成长属性,哪怕身上发生再多事,只要不触碰到临界值,就不可能有任何改变,而成长者则没有上限。”
“我……没有上限?”
“这种没有上限,更像是一种状态,代表着学习能力的无限,你会在每个行业里,都获得独属你的成就。”
桑栀听着云里雾里。
但她隐约明白了一件事——她是成长者,而傅斯年是陪伴者。
虽然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定义的,可就两个人的关系而言,好像的确是这样。
她是一个喜欢不断吸取知识,充实自己,哪怕吸取的知识没什么用,却依旧愿意学习归纳的人。
而傅斯年平日里高高在上,一副傲人的姿态,但实际上他在她身边的时候,却总用着百分之百的耐心和温柔。
他的确是她的陪伴者。
傅斯年靠着她,“你之前说,不想我碰你。”
桑栀点点头。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桑栀指了指自己的嘴。
傅斯年无奈,“我是个正常男人,桑栀,情到深处,我能控制对你的索取,但却无法控制亲吻。”
桑栀怒视着他。
“你讨厌这种感觉?”
桑栀一怔。
她倒也不讨厌。
“喜欢?”
桑栀用力地摇头。
可,她稍微回响了一下,脸颊却是红了。
不讨厌,也不是喜欢,但不排斥。
她也说不明白,为什么明知道该远离他才对,可他靠近时她却越来越心安理得。
“嗯。”
傅斯年没再这个话题上继续,他知道有些东西说破了,他跟她就回不去了,只有维持在现在这个可进可退的地步,他与她才能得到彼此想要的。
桑栀沉默了一会。
难怪傅斯年说,他不会随便改变她的想法,只会告诉她他的想法。
原来,他是把她当成成长者,把他自己当成陪伴者了。
她莫名觉得,这种关系,好像是她可以接受的,也是她……梦寐以求的?
毕竟她的人生里,没有过陪伴者,一路走来都是自己一个人。
桑栀沉默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开口问,“你跟……学长……千雪……”
她有一会没开口说话,也有一会没喝水了,所以声音多少带着些不自然和干涩。
傅斯年,“你想知道过去的事?”
桑栀点了点头,比划一下,她只是很想了解一下他的过去,如果他不想说,就算了。
“没什么不可说,只是有点长而已。”
桑栀再次点头,用比划的方式告诉傅斯年,她愿意听。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
当时的傅斯年还很小,傅珩之和傅千雪更是如此。
兄妹三个的关系其实很不错。
那一年,傅斯年有个爱好,抓蝴蝶。
他研究透了车子,他智力超群,博览群书,所以很快对很多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可,蝴蝶却不一样。
因为它们会飞,却飞得不太快,他可以当个耐心的猎人,静静在花丛中等待着猎物过来,也可以游刃有余地追逐它们,甚至还可以拿网囚禁他们。
总之。
虽然只是一只小小的蝴蝶,却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所以傅斯年大部分的时候都与蝴蝶相伴。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一只通体冰蓝色的蝴蝶,那只蝴蝶非常漂亮,他把它养了起来,还专门让人准备了一个小型玻璃房。
蝴蝶可以在里面自由自在地飞翔。
而他给那只蝴蝶准备了朋友、食物和水。
如果说人有情窦初开的话,那么这只蝴蝶,就是傅斯年对于感情,最开始的定义。
桑栀听到这,心里莫名酸涩,“那只蝴蝶被傅千雪毁了吗?”
她想。
大概是傅千雪毁了那只蝴蝶,所以傅斯年才对她没有好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