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呦呦呦，疼疼疼……好疼！”
烧伤的妆痕，尤其还要带点脓肿和水泡的，自然要比死气沉沉的丧夫妆复杂得多。
更何况这个年代美妆技术还不够成熟，尽管小黑和小红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对于妆面已经有了独到的领悟能力，可用于实践，受罪的还是汤婉婉。
那些灼烧伤痕，几乎全用胶水粘在脸上，敷一整天再扯下来的时候，连带着脸上细密的汗毛，能不疼得汤婉婉嗷嗷叫嘛？
“不行了不行了……我明天不想再装了！”汤婉婉使劲搓揉红肿的脸蛋，“明天凤仪宫闭门，我不见任何人！”
“连朕也不见了？”严榉的声音传来。
小红和小黑在梳妆台上噼里啪啦一顿操作猛如虎，愣是没来得及把刚扯下的粘片重新给汤婉婉黏上去。
于是汤婉婉就挂了半张烧伤丑陋脸和半张卸了妆的完好脸，尴尬地望着踱步踏进内间的严榉。
“呔！”汤婉婉气得拍大腿：明知道小六是严榉的人，还让她守门，真是阴沟里翻船。
严榉面上毫无讶色，气定神闲往金漆木雕花椅上一坐，笑里藏刀地看着她：“你那点小心思，糊弄糊弄其他人也就罢了，在朕跟前耍大刀，还嫩了些。”
汤婉婉心惊肉跳地把爪子从妆台上撤下来，透过黄铜镜观察严榉的脸色：“皇上难道……都知道了？”
知道自己没在寿宁宫的大火里受伤，是不是也知道那场火和自己有关？甚至知道太后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
“长姐都告诉朕了，你是去寿宁宫兴师问罪，所以朕认为你定不会与太后善了。”
严榉不喜欢拐外抹角，全盘托出，“其实到底是你急了，长公主严颖一直是朕这边的人，这些年扮做孝女在太后跟前伺候，是朕放在太后身边最亮的眼睛；
“关于朕此次引狼出洞的计划，她是知晓的，所以她只是想先护住你、并教你忍耐，没纵着你去伤害太后。”
严榉都直接道出“伤害”二字了，可见，汤婉婉在他跟前不需要演戏了，便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撕扯掉自己另一边脸上的粘片，怕触怒龙颜，疼得不敢嘶一声。
皇家讲孝道，身为皇后，即便太后有再多的不是，亲手杀了人家那也是逆天的不孝了。
严榉看着面色淡淡，但他周身冷冽的威压把屋子里的温度都降了些许，汤婉婉知道他还是生气的。
“即日起，在诞下皇嗣之前，禁足凤仪宫吧。”严榉沉吟良久，终于说出了他来的目的。
“嘶啦”一声，那片最大的起泡妆被汤婉婉用力扯下，细嫩的肌肤上立即泛起红晕。
汤婉婉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严榉起身欲走，汤婉婉赫然开口：“你可知！我原本是不打算回到这里的……”
严榉脚步顿了顿，但没有回头。
汤婉婉咬了咬唇，有很多委屈想告诉严榉：要不是有了孩子，这座深宫，谁还想回来看着他若即若离地雨露均洒？
可汤婉婉最后一个字都没有说，严榉的脚步声也渐渐消失在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