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在顾瑶持续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恢复了正常的问诊。
太医院愿意过来请教的人也多了起来。
顾瑶想了个法子,为了能让太医们有事做,也为了多给几个百姓看病,她要求太医院的人义诊,然后在每晚医馆闭馆之后众人讨论下心得和体会。
本来有些人是不愿意的,但在听说妙手先生传授了一些新奇的医术和治病方法后,想尝试的人也多了起来。
顾瑶同样也很佩服太医院的人,他们能在有限的治疗条件下发挥才智研究新的治病方法,这种精神很值得学习,其中的巧妙和艰辛不言而喻。
妙手先生在京中的名声做得越来越响,给百姓们带来好处的同时也给别的医馆带来了负面的影响,最直观的就是,没有盈收。
本顾瑶还想着用什么方法去解决,不曾想,意外先到了。
医馆接诊了几个高热病患,太医们和顾瑶都以为是普通的高热,给出了退热的方案,结果第二天,来看病的都死了。
病患的家人们自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们来医馆大闹,要求给个说法,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医馆被迫关停。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顾瑶与病患的家人要求私下解决,并提出检查死者死因,遭到拒绝。
病患的家人们情绪激烈,城中百姓们也忘记了妙手先生给他们免费医治的事情,开始说起妙手先生的不好来。
直到顾瑶发现王府内的一个下人因高热去世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不是普通的高热,是鼠疫。
现在正是鼠疫的高发季节,城中人口聚集,如不及时治疗和隔离,整个京城都无法幸免。
更糟糕的是,宇文景也中招了。
顾瑶当即吩咐段青去宫中上报病情,并把自己和宇文景隔离了起来。
宇文景的突然倒下让顾瑶措手不及,这种情况下,身边的人少一个,她的处境就艰难一分。
她无法信任别人,想救人,得先自保。
顾瑶亲自上手照顾宇文景,她打了疫苗,不怕被感染。
床上躺着的人平日里严肃冷峻,现在乖的不行任她摆布。
宇文景病的不算严重,她用抗生素治疗,从最开始的时不时能听到他意识不清的呢喃,到现在,高热逐渐在消退。
她不仅要看着宇文景,还要管理着王府隔离防范的问题,几日下来,人消瘦了不少。
“娘,娘,不要走……”
趴在床榻边上眯着眼睛的顾瑶又听到宇文景的呢喃,她迷迷糊糊的摸上宇文景的额头,微烫。
顾瑶睁开眼睛,拿了条毛巾给他擦汗,苍白的面容也不失颜色。
宇文景皱着眉头,紧紧的抓着顾瑶的手腕不放。
她试着动了下,宇文景又不安起来,顾瑶只好让他抓着。
“看在你是患者的份上,我就让让你。”
她仔细的端详着宇文景,看的入迷,昏昏欲睡起来。
梦里,宇文景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娘亲,娘亲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告诉他:“不要怨恨,好好的为自己活下去。”
小小的孩童不能承受唯一的母亲去世,可再难受也没流出一滴眼泪。
画面一转,一个扎着高马尾的红衫小女孩闯入他的视线。
小女孩帮他赶走那些欺负他的太监宫女,给他好吃的,带他玩,还甜甜的对他笑。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语气欢快:“以后我罩你,有人欺负你,就报我顾瑶的名字!”
随即,周遭的环境清晰了起来,他又看到了高挑的顾瑶在等着他,冲他勾唇一笑,妩媚动人。
宇文景醒了,醒来的时候顾瑶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胸口,似乎是在安抚他。
她紧闭双眼,乌发散着,没有梳洗,面色憔悴,似是也没好好睡过几天觉,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
他眼角余光瞥见两人十指相握,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刚想把手放开,顾瑶又捞着他的手放到了被子里。
掌心的触感温暖细腻,宇文景有些晃神,他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情愫在蔓延。
段青轻声推门而入,入目的就是自家王爷低头深情注视着王妃的画面。
他诧异极了,没出声打扰。
宇文景头没抬,挥了下手示意他退出去。
段青倒是想走,但宫中传了信,比较着急,他得叫醒王妃才行。
思索再三,他开口:“王爷,宫中病倒一片,需要王妃去救治。”
这不大不小的声音惊醒了顾瑶。
顾瑶揉了揉眼睛,立刻起身,“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手掌中的温度没了踪影,宇文景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段青松了一口气,递了密函给顾瑶,“王妃,这是宫中来信,情况比较严重,您看一下吧。”
顾瑶拢了拢头发,在烛火下看起了信函。
段青的心还没落地两秒,就感受到了死亡凝视,他僵硬的回头,宇文景正盯着他,神色不算太好。
他倒了杯茶水,急忙给自家王爷递过去,语气谄媚,“王爷,太好了,您没事了,快喝口水润润嗓子。”
宇文景声音沙哑,只嗯了一句。
顾瑶也注意到了宇文景,收起信函就走了过来。
她咦道:“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怎么不知道,”说着,就要伸手探他额头。
宇文景下意识的躲了一下,顾瑶的手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她故作自然的收回手,冷淡开口,“醒了正好,我正忙不过来,需要有人搭把手。”
表面她若无其事的那么说,实则顾瑶内心在骂宇文景白眼狼,病好了就给她甩脸子,还不如老实在床上躺着的时候呢,呸,狗男人!
他是条件反射的避了一下,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又不能再把自己的脸伸过去,好在顾瑶没再提,也算揭了过去。
段青见气氛有点尴尬,自觉地打起了圆场。
“王爷你可不知道,你病倒的这些时日都是王妃亲力亲为的在照顾你,王府内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条,都把王妃累坏了,我看着都累。”
宇文景点头应是,“辛苦王妃了。”
顾瑶瞥他一眼,“应该的,王爷既然醒了,也别歇着了。”
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又觉得没哪里不对。
宇文景掀开被子下了床,一个脚软,走了个踉跄。
段青上前扶了一下,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王爷都多日滴水未进了,应该先给王爷准备点饭菜。”
顾瑶扑哧一笑,带着嘲讽之意。
她是故意那么说的,宇文景病刚好,她不会真使唤人,可看他出出丑还是蛮不错的,至少,让人心情愉悦。
宇文景无语凝噎。
段青:……气氛好像更尴尬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