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
顾瑶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卧房,宇文景以为她受了挫想冷静下,毕竟皇命不可违。
然而没想到,大半夜的,他家王妃敲响了他的房门。
宇文景还在看近几日的消息,一打开门,看见了顾瑶亮晶晶的眼睛。
他愣了下,顾瑶张口向他要人。
“宇文景,借我几个得力的手下,我仔细的想了想,今晚我要挨家挨户的去送药,若我进了大牢,你记得捞我。”
宇文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想干什么,沉声道:“你当真不要性命了?违抗圣旨是死罪!”
顾瑶道:“我若真想死,用不着这个法子,所以我让你捞我啊,啊,不,是保我,最起码保我三日不被砍头,我好歹救了你一命,这点事你该为我做的。”
他扶额,这几日的事情他听段青说了,虽不知她是用什么法子治好他的,可她的确救了他一命,这一点他不能否认。
“皇上已经同意了用药,就是时间问题,你又为何非要冒这个险?”宇文景不解。
顾瑶摇头,“鼠疫来的又急又快,你可能了解,但是了解的不是特别清楚,体会也不深,作为一个医者,浪费一分,就是一条人命,若我没能力也就算了,我有这个能力,就不会见死不救。”
宇文景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本王只知道不能让那些该死的人在世上多留一分,也只知道,王妃此举和送死没什么两样。”
顾瑶笑道:“如果我是为了救人牺牲,也算是功勋,我的命,就交到你的手上了,宇文景。”
宇文景断不可能同意她的做法,他唤来段青,吩咐道:“把王妃关进房内,没本王吩咐,不许出来。”
段青没动,他搞不明白这两位是不是真的在吵架。
春芽拉着顾瑶苦心婆口的劝,“王妃,你就别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听王爷的吧。”
顾瑶定定的看着他,好像在比谁比谁更倔强:“宇文景,你可以坐视不理,但你没资格阻挠我,你视人命如草芥不代表我也是。”
宇文景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自己视人命如草芥的结论,他现在要被顾瑶的不知天高地厚气笑了。
他抓起顾瑶的手,顾瑶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王妃不是说自己医术高明,能救天下人么?好,你告诉本王,你的这双手,给多少人治疗过,你师从何方,懂多少药方?学了几年?又有多少人可以给你证明你的医术,你说。”
顾瑶被问住了,她是重生而来的,在这个时代,有顾府长女顾瑶,没有毒医圣手顾瑶。
宇文景见她语塞,接着又问:“王妃怎的不说话?没办法证明是么?
好,那你告诉我,违抗圣旨是何罪名,打着妙手先生的旗号治死了人,又是何罪名?景王妃一人降罪,是不是整个景王府都要跟着降罪?”
顾瑶被他的严肃的模样震到,她低声为自己辩解:“不会治死人的。”
宇文景不置一词,冷若冰霜的看着她。
“皇上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以治,但是要确保治疗的安全性,皇上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本王则是为了景王府着想,这个王府的范围内,包含着王妃。”
顾瑶被他说的大脑空白,这个宇文景,生气的时候看起来好吓人。
没错,她是单纯的被宇文景的气势吓到了。
缓了缓神,顾瑶收回自己的手腕,依旧坚持己见。
她目光坚定,说出的话不容反驳,“我理解你的想法,尊重你的选择,今日我可立下字据,我顾瑶的所作所为和景王府没半点关系,妙手先生的药剂是我拿走分给百姓的,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
宇文景震怒,“顾瑶,本王的话你是一点没听进去!”
懒得再废话,她甩出麻醉剂扎到了宇文景的身上,段青也没有幸免。
顾瑶轻巧的拍了拍手,对着身后目瞪口呆的春芽说:“走,我们派药去。”
宇文景的身体被麻痹,动弹不得,段青不可置信的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想说话可发不出声音。
他们家王妃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啊?
此时虽然已经子时,可是因为鼠疫的原因,大家睡得都不是很熟。
顾瑶望着街道上零星几点的烛火,深吸了口气,大步向前。
在敲响第一户人家之前,她又再次跟春芽确认,“春芽,我跟你说的都要记住,说辞要记牢。”
春芽郑重的点头,“记住了,小姐。”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以后,顾瑶抬手扣了扣眼前的木门。
木门很快的打开,露出一张穷苦的脸。
她扬起笑容,轻声细语的问候:“我是景王妃,你们家里有患了鼠疫的病人么?我这里有药。”
那张穷苦的脸上有了丝希望,对方的眼里含了泪花,邀请他们进入屋内。
一家一户的挨个送药是大工程,好在顾瑶和春芽赶在天亮都分发完毕了。
现在城中除了皇宫里的人和官员们没有药,其他的百姓,有鼠疫的都用上了药,没鼠疫的,也都打上了防疫针。
天已经大亮,顾瑶和春芽吃完早点晃悠悠的回了府。
一进府,就碰到了面色铁青的宇文景。
这次宇文景没有废话,亲自动手把人捆了。
顾瑶早料到是这么个结果,一点都没挣扎。
她和春芽被关在了房内,顾瑶不慌不忙的亮出手术刀割开了绳索,顺便给春芽也解了。
春芽有点坐立不安,顾瑶打了个哈欠,“春芽你别晃来晃去的,好不容易能歇会了,睡吧。”
说罢,她就钻进了被窝,春芽这一夜过的既充实又兴奋,她有点睡不着,但确实有点累,于是她也躺到了被窝里,翻来覆去的,总算是睡着了。
而顾瑶,早就见周公去了。
因鼠疫问题,皇上免了早朝,可宇文景也没闲着。
他先是看完了城中大小消息,又处理起了积压的政务。
段青被他派出去盯着百姓们的动态。
一只肥胖的信鸽落在了他的窗前,咕咕的叫声使他抬起了头。
宇文景看着来信,紧皱的眉头有了一丝松动的痕迹。
他的师傅,马上要到京城了。
还没安生两秒,段青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王爷,不好了,王妃给百姓们吃了药以后大家都病了!”
“咔嚓”一声,宇文景手中的毛笔被折断。
“去,把王妃给本王拎起来!”
顾瑶睡得正香,被人一把从被窝中掏了出来。
她双目失神,看着眼前的俊脸,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
嘴里嘟囔着:“干什么?”
宇文景望着她这副模样就来气,还擦嘴角,莫不是梦见吃满汉全席了?
春芽也不管失礼不失礼了,用蘸了凉水的毛巾就往顾瑶脸上盖。
“小姐,小姐,快醒醒,出事了!”
顾瑶被冰的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她抹了把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宇文景冷然看着她:“王妃醒了么?”
顾瑶点头,如实回答:“醒了。”
他盯着顾瑶这副莫名悠闲的感觉青筋直起,“王妃,你可听好了,是你给百姓们发的药,百姓们吃了,现在,他们都倒地不起,城中哀号遍野!”
顾瑶心往下沉了几分,“不可能,我还考虑到了百姓们的耐受能力,减少了剂量,就算不见效,也不该全部出现问题。”
宇文景只觉得头大,什么叫耐受能力?减少了剂量?就算不见效?
看来,他的王妃是早料到了会出问题。
他的心思深了几分,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厉声道:“顾瑶,城中百姓均是被你毒倒的,你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