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方子罕回头,傅静儿已经瘫倒在地。苍白的面孔多了些黑色。随着月色的消失,脸色越来越暗。
方子罕看了看被黑暗笼罩着的月,抱起傅静儿就往客栈跑。
飞跃在屋檐之上,又是从窗跳进房间。
坐在床沿的齐安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给吓了一跳,警惕的从床上站起来,见是方子罕,那颗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可见方子罕怀中抱着的人,她又惊又慌。
方子罕将傅静儿放在床上,又划破手指,用血画了一张符贴在窗口处,掀开圆桌,用桌子堵住窗口。急着对齐安儿道,“别让桌子倒下来。”
齐安儿点头,经历了那么多的她还会害怕,还会担心,还会失望还会高兴,但她却不会慌乱的不知所措。看着方子罕将那黑衣人扶起。透过昏暗的油灯,她看见了那黑衣人的侧脸。——傅静儿。
齐安儿深深叹息一声,难怪会让方子罕这么紧张。
看着傅静儿的额头冒着一颗接着一颗的汗珠,方子罕的功力一点一点的注入的傅静儿的体内。
齐安儿皱了皱眉头,急着对方子罕道:“快收手,这样你会死的。你师姐是被妖魔附体!她体内的妖魔会吸光你的功力的!”
方子罕去好似没听见一般。仍旧不停的往傅静儿体内输着功力,在这布满符咒的房间里,傅静儿的面孔变得越来越扭曲。忽然有月光从细缝中射入房中。
“嘣”的一声响,一人破窗而入,齐安儿看着那人愣了愣。
方子罕却连看都没看那人一眼。那人对齐安儿微微一笑,单手一挥,一本书从袖而出打在方子罕的手上,方子罕一转手,剩余的功力全打在那本书上,书顿时被打的粉碎。
傅静儿柔弱的身体倒在方子罕怀里,恰在此时,又有一个人夺门而进,却又惊愕的站在门口处。
那白衣男子对夺门而进的余子成说微微一笑。
齐安儿对那白衣男子道:“你怎么来了?”
方子罕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傅静儿好生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看着齐安儿,又看着那白衣男子,问道“你们认识?”
齐安儿点头,“是他将我从连云阁上送下来的。”
白衣男子拱手道,“在下袁风!”
余子成说听罢瞪了瞪眼,上前仔细的打量着袁风,像是打量着什么稀奇怪物一般,她前一刻的惊愕全被她这一刻的好奇挤到了脑后。
袁风愣是安安静静的站着,仍有余子成说将他前前后后的看了个遍。然后很是温文尔雅的问道“姑娘可看够了?”
余子成说叹道:“二十年前,袁大侠叱咤江湖,不知有多少大侠、达官贵人相见袁大侠一面,结果付尽一生却连你一根头发都没有见着,而今小女子我好不容易瞧见了,自然要好生看过!好将你这模样好好的刻在脑海。”
袁风仍旧含笑,方子罕回身轻轻地看了看满地狼藉的房间,拿过腰间酒壶仰头狠狠的喝了一口。
袁风道:“这位姑娘怕是……”
“会有办法的。”没等袁风说完,方子罕狠狠的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又喝了一口酒,顿了会儿,接着道,“都出去吧,让我师姐好好睡一觉。”
齐安儿没有答应,看着床上躺着的人,额头不停的冒着汗。她静静的坐在床沿,侧身用衣袖替她擦着汗珠,“你们都出去吧,我留下照顾她。”
方子罕犹豫着,齐安儿看着他道,“相信我。”
方子罕仍然犹豫,却点头应了。袁风看了齐安儿一眼,又看了方子罕一眼。然后安静的离开了房间。
离开后方子罕去了酒坊偷了些酒一个人坐在屋顶独自望月发愁。
余子成说也抱着个酒坛来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坐。方子罕忽然脱口而出,“她离开了五年,我始终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会过去的,她也会好起来的。”余子成说道,举起酒坛,两人干了一口。
方子罕道:“我知道,妖气沁入肺腑,她的神经也饱受折磨,能活至今日已是奇迹。可我……我却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她是我唯一的师姐,从小护我到大,若不是为了我她也不会弄至今日这番模样。若是当时我没有答应让她替我进山采药,她也不会一去就是五年之久……”
方子罕说着泪湿了脸颊。他第一次这般的哭泣。无助的好似丢了家又无处可去的孩子。余子成说静静的看着他如刀削般的侧脸,独自抓着酒坛喝了一大口,然后两人又干了一口。
这一夜,他们就这样安静的喝着酒,他偶尔说两句曾经,她安静的听着。
而那独自站在门口的白衣男子,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守在门外,静静的听着房内轻轻地声音。“连云,为什么你会忘记?那个男人又是谁?是你的什么人?”袁风自问着,却没有自答。
朝阳从破损的窗口洒入房间。齐安儿斜倚着床沿,一个晚上她都是这样默默地看着这个人,轻轻的替她擦着汗。她轻轻的皱眉,紧咬着牙关,忽的,一道淡白色光晕与朝阳相融,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救这个人!一定要救这个人!
一缕缕朝阳顺着白色光晕形成的线流进傅静儿体内。齐安儿捂着胸口痛苦的支撑着,她不能倒下。至少这个时候不能。
轻轻的风吹过,床上静静躺着的傅静儿睁开了眼。看着齐安儿的目光迟疑了会儿。然后转了转眼眸。
齐安儿微微一笑,忽的倒下。“咚”的一声响。
傅静儿急忙翻身下床,扶起齐安儿,轻轻地拍着齐安儿的脸,唤着“姑娘!姑娘!”
齐安儿挣扎着睁眼,看着眼前这人,微微一笑。轻起朱唇,喃喃的唤道“姐姐……”这一瞬间,她想,是不是这样就可以再回到那个有姐姐的地方。在哪里,她不记得自己是离央山的四公主,没有这么难堪的命运。在哪里,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心里没有那么多的执念,她喜欢那种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