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儿静静的坐在门栏上,望着渐渐升起的朝阳,拔下撇着发的木簪子。静静的打望着,一指宽的面上雕刻着精致的桃花。齐安儿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手握刀剑的年轻男子竟然会有这般的心思。
“喜欢。”静静的声音响在后。齐安儿回头,正见刚刚起床的方子罕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齐安儿点了点头。方子罕走近,拿过齐安儿手中的簪子,挽起齐安儿散落脸颊两旁的长发,轻轻挽起。“这样子披下将你的脸都遮住了。”
齐安儿倒也不觉得尴尬,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人,炙热的,熟悉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泛起点点红晕。
“你相信轮回吗?”齐安儿问道。语气有些沧桑,面色平静,平静到有些苍白。
方子罕点了点头,“若是不信,梦柯与应少阑的事也就无法解释了。再说,都经历过了,怎会不信。”
齐安儿笑道,“若是哪天你发现你并非方子罕,而是另外一个人呢?”
方子罕静静的在她身畔坐下,生满了茧的手指抚过手中长笛,面朝朝阳,“呵呵,”先是讥嘲的笑了两声,然后又很快的恢复了平静,一股不是滋味的滋味涌上心头,他深呼吸一口气,将那股滋味又憋了回去,道“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叫做方子罕,从未改变过。我又怎么可能不是方子罕。”
方子罕平静的目光落在齐安儿身上,眉宇间的刚毅倔强变得温柔,说话的语气仍旧平静到冰冷,“别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不是方子罕。”
齐安儿轻咬牙关,点头应是。看着方子罕走到院中,打起一盆水,不急不缓的洗了把脸。两人间竟有种说不出的隔阂。或许这就是前世和今生的隔阂。
日上高头,老人家端出了做好的早饭,早饭很简单。是齐安儿最喜欢喝的白米粥,加了点糖。甜甜的,但又不腻。再配上两个窝窝头,齐安儿望着,得意的笑了笑,那满足的笑容好似得了糖的孩子一般。傻傻的,痴痴地。方子罕目光不经意瞟过,亦在心里笑了笑。静静的看着齐安儿那乌溜溜的眼眸顺着那两个窝窝头转来转去。心里亦是叹息,亦是欢喜。
用完餐后,方子罕又特意让老人家多做了几个,打包带走,毕竟后面还要不停的赶路,这荒郊野外的遇上一户人家也不容易,路上没有点干粮自然是不行的。临走之际,方子罕留下了些银两以示感谢。
一路上,两人总是不经意的四目相交,然后微微一笑。偶尔齐安儿也会哼两句《空山》或者《倾尽天下》反正,就是这两首歌,换来换去的哼着。也不显疲惫。哼着哼着,忽然有些眷恋那种窝在家里,对着电脑,敲着键盘发呆的日子了。
“姐……”脚下步伐不由得放满了些许,当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顿足不前,泪迷糊了眼眶。
“怎么了?”方子罕问道。
齐安儿轻轻地晃了晃头,道“想家了。”
方子罕沉默了会儿,他一向不会安慰人,而且,他也无家。顿了会,低声道,“走了大半日了,也累了,休息会儿再走吧。”
齐安儿点了点头,两人静静的在树下的草坪上坐着,那双浅躺着泪水的眼眶让人看得出神。泪过脸颊,方子罕悄悄地伸手替她拭去。“出了这片大山,我就送你回家。”
齐安儿浅笑不答,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对她而言,家始终只有一个,那便是离央山,可如今的离央山早已面目全非。离央山的人不在了,离央山的物也随着时间的过去而腐烂了。
而她的记忆,却停留在那个所谓的二十一世纪,那个小小的房间里,每天都在姐姐齐之蝶的折磨下起床,每天都在房间里对着电脑,渡过大好时光。
忽然,一阵唰唰而过的刀风声传入了方子罕的耳。
齐安儿随着也发觉了,两人很是配合的同时起身。同时躲到大树后面,静静的站着,连呼吸的声音都压到了最低。
“厄……”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从一个女子口中发出,随后,又是一个漆黑色的身影被狠狠的甩在大树干上,身体与树木相撞,发出一声特别震耳的声音。
方子罕紧握着剑,低眼看了看那被撞在树上的黑衣女子。又看了看随着从远处丛林中跳出的数十位身着奇装异服的异域人士。
那异域人士口中说着方子罕听不懂的话。数十人中,其中为首的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面上有一条特别狰狞的疤痕,从眼角延伸至嘴角。那人眉宇间的邪恶气息吓得齐安儿全身直哆嗦。齐安儿一手紧握着方子罕的手。轻轻动唇道,“他们要将这个女子抓去一个地方。”说着,齐安儿又皱了皱眉头,“这女子好像与他们本就是一个地方的人。”
方子罕看了眼那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的女子,娇小的身躯,倔强的双眸与齐安儿有几分相似。都是那么的倔强,那么的不服输,那么的坚强。
见那异域人向她靠近,女子两手紧握成拳,虽说身受重伤,但却全身警惕。丝毫不怠慢。亦或者,她也知道,这样的情况容不得她怠慢,只要一怠慢她这条小命也就没了。
那为首的男人挥了挥手,示意将人带走。女子忽的腾空窜起。娇小的身体在空中一横,一脚踢在一人的下巴,一拳打向另一人的面门。然后她在轻轻落地,单膝半跪在地上,轻轻扬起手,如玉般的手腕从嘴角划过,带过残留在嘴角的血液,尖尖的下巴,鲜红而嫩的唇轻轻扬起,浮现一抹不服输而又妖媚的笑容。轻佻眉毛,满眼倔强与怨恨。
那为首的男人张口对女子说了些什么,只见女子嘴角的笑容更加的轻浮,讥嘲。像是在嘲笑那对她说话的人,又像是在嘲笑她自己。
那女子缓缓地站起,轻轻地甩了甩头,原本已经松垮的发带被她这么一晃彻底的崩溃,漆黑色的发带掉落在地,一头乌黑的长发顺着散下,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