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声长叹,难道自己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开始了另一段人生?!齐安儿不敢置信的揉了揉头。忽然间,三千年中的轮回转世,三千年中的爱恨别离全数浮现脑海……
齐安儿木讷的瞪大着眼睛,缓缓起身踏着池水上岸。这被杂草掩盖着的离央山,真的是三千年前那个安宁繁华的离央山吗?她喃喃的自问着。
“姥姥、唐麟、晨七、水凌、离镜……”她喃喃的细数着每一个人的名字,高声喊着。
响亮的呼喊化作回音在天地间来回盘旋着。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潇潇寒风卷地而起,腐烂的枯枝味扑鼻而来。时光流逝,早已时过境迁。物非人非,沧海桑田。
“喂……”傅静儿对着齐安儿叫了一声。
齐安儿并没有理会傅静儿,单纯的陷在自己的思想中,“周之梦为蝴蝶?还是蝴蝶之梦为周?”想着,齐安儿凄凉一笑:“总算……过了三千年之久……我总算还是回来了……蝴蝶之梦也好,周之梦也好……至少记忆还在……那么我依旧还是我……”凄凉的笑着,笑着。她竟然哭了起来。泪侵入唇间,缓缓入喉,与咽喉中那一抹血腥味交融。一股说不出的痛苦滋味流遍全身。
离央山也还在,只是姥姥呢?唐麟呢?她只记得自己用灵魂封锁住了时空隧道,不知道然后又发生了什么。她的灵魂竟然飘到了人间,三千年的轮回转世,她经历过战乱厮杀。从疾苦走到和平,从繁华流落街头。其中的酸甜苦辣,或许也只有她知道吧!每一世的生离死别之痛或许也只有她知道吧!
顺着熟悉的道路,走进了离央山正院,院子里的小树早已成了苍天大树,茂密的枝桠将矮小的房子完全覆盖。那紧闭多年的门已经染上了灰尘,结了蛛网!齐安儿触碰的门扉的手颤了颤。一只老鼠大胆的从她脚边走过。
傅静儿叹息道:“想不到你竟然住在这里?”
齐安儿不答,此刻她只当这是一个梦。这个梦结了!她不知又要回到哪里?是死了,再轮回?还是再回到那个叫做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继续过那个只过了十八年的人生?
她想,或许梦醒之后她会回到二十一世纪吧?虽然在那里她不记得自己曾经是离央山的四公主,不记得自己曾经爱过一个人叫做唐麟,可那里有一个抚养她至大的姐姐,叫齐之蝶。有一群被称为狐朋狗友的朋友。一起打闹厮混,惹得姐姐生气。在高中毕业后,她便不再上学了,长期窝在家里,睡觉上网,接广告等等的。都是可以在室内完成的工作。她一向认为,只要不给姐姐添麻烦,不在惹姐姐生气,就是给姐姐最好的帮助,所以高中毕业后她便不在伸手向姐姐要一份的钱。
“姐姐?”对着狼藉的院子,杂草丛生的花台。她的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齐之蝶对她的好。哪怕那对她而言可能只是一个梦!可她需要那样的一个梦!一个有着温暖、关爱的梦。
“这是梦吗?”齐安儿喃喃的自问着,傅静儿踱步到她身前:“怎么可能是梦!你看我……”傅静儿在她眼前晃了晃,转了两圈,“有这么真实的梦吗?你大概是在水里躺太久了,脑子进水了,糊涂了。”
脑子进水了?糊涂了?齐安儿喃喃自嘲!除了转世为人的时候,她何时糊涂过?在轮回中,要喝孟婆汤!要过奈何桥!要过忘川河!要忘记前尘旧事!要忘记恩怨情仇!
当她一次又一次的从一个婴儿长成大人,在慢慢的变老,在慢慢地死去。然后在忘记前尘旧事,又从一个婴儿开始成长。当她在忽然的一瞬间回忆起这一切。那无数次的百年轮回,无数次的生老病死。叫她如何接受,又要如何不糊涂。
手指拂过这一切的一切,旧时的温暖重现眼前,就像电影中的回放镜头一般。总是那么的让人心碎!
随着感觉,她来到了藏药阁。从中找出几粒药丸,拿出一粒递给傅静儿道:“吃了它吧,就当是我报答你的好了!”
傅静儿没有接过,只是有些胆颤的看着齐安儿,她只觉得这个女人好可怕。有些疯癫,可一向有着要救济世人梦想的她又怎会丢下这个病人不管。便道:“你把手给我,我帮你把脉,你一定是在水里躺太久了,脑子进水太多了。”
“是呀!我在水里躺了三千多年!一觉醒来,沧海桑田,唐麟不在了。姥姥也不在了。偌大的离央山就只有我一个。”齐安儿任由傅静儿握着她的手。那仿佛已是她最后的支撑一般。
傅静儿摇了摇头,叹息道:“脉象正常呀……”又伸手在齐安儿的额头探了探,“头脑发热……烧糊涂了……”
瞧着傅静儿的模样,安儿痴痴一笑:“我没病!”说话间,咽喉里总有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弄得她想吐。
“还没病,瞧你这胡言乱语的……”傅静儿争辩着。
齐安儿微微一笑,捏了个诀,四周顿时泛起淡蓝色光晕,那原本乱糟糟的院子与房间也顿时变得干净整洁,傅静儿瞧着两眼发愣:“这是?”
“我没病……只是睡了太久,做了太多的梦罢了……”齐安儿说罢没有在理会傅静儿的表情。只是再次将药丸递给傅静儿,道“吃了吧,无害,可以保你一生无病,延年益寿的……以后就算是受了刀伤等之类的外伤也会不治而愈。”
傅静儿听罢便又糊里糊涂的将药丸吃了下去,她相信这是个好东西。
出了藏药阁,齐安儿还没走几步,便觉得心脏之处微微作疼,如玉般的手掌抚上胸口,血红的血液从指缝间溢出。
微风拂过耳畔,在细微的风声中夹带着丝丝细语:“是那位姑娘用血救了公主!”
齐安儿听罢苦笑,“难怪!可是那位姑娘的血?”齐安儿亦用暗语回道,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只有仙人的血才有此功力。然而,仙人都是无血之人,他们有的只是用仙术凝聚在一起的形态和用不完的法力与寿命。血与肉体早在他们修炼成仙的途中丢弃了。
“不是”那风声又道。
齐安儿也没有再问,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吧。
是仙人的血召唤回了自己的灵魂,那么也就是说我真的苏醒了?这不是梦?!齐安儿嘴角勾起一丝欣慰之笑。然而那丝笑容又随即消失。我若醒了,又是谁用自己的灵魂代替自己封锁住了时空隧道,是谁救了自己?
想着,又艰难一笑:“还有在二十一世纪的姐姐知道后会不会伤心?灵魂归位,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齐安儿也就变成了一具躯壳,姐姐……”她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了,她知道那种最亲最爱的人离开的感觉……那种搅心般的痛……
“还有那一群朋友……”她清晰的记得,他们有十多人,在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再见过,今年的暑假里,大家相约一起去爬山。只是走着走着,齐安儿的体力跟不上,掉队了,然后脚下一滑便摔入了山谷。
若是让同伴找到那个死去的齐安儿,他们又会作何?应该会乱成一团吧!哭成一团吧!姐姐知道后也会哭不成样吧!
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她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