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温柔的呼唤带着邪邪的气息。洛暖暖抬起苍白的脸,一个肥胖的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
洛暖暖努力地往床里面捋了捋。那肥胖的人又上前两步,将她逼进了死角。洛暖暖手缓缓地伸进被子里,握着随时携带在身的长鞭。
“花公子好!”洛暖暖强忍着笑问候一声。
那花公子凌厉的眼神宛若利刀一般割着洛暖暖的身体。洛暖暖又难受的往后挪了挪,花公子扬手狠狠的捏着她纤廋的肩膀,“这次,看你如何逃!”凌厉的声音,扑面而来的让人闻着想要呕吐的气息,洛暖暖撇开了脸,避开了那股臭味。
花公子道,“你杀了皇帝,豫泠国的王子又死在了你们的地盘。如今中原易主,容不得我,豫泠国国君也派出重兵捉拿我,托你的福,害得我落得天下不容的下场。”
洛暖暖咬咬牙,道“不客气!”说话间,用尽自己仅剩的力量挥动长鞭,一鞭子落在花公子的脖子上。
花公子的身手倒也不错。肥胖的身影一闪,长鞭只伤了他的皮肉,并未伤及到胫骨。一击不成,洛暖暖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全身一软。自是知道自己已经中了花公子的蛊毒。
花公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洛暖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清晰的而又十分规律的脚步声在一点一点的向她靠近,她不敢睁开眼睛。只是紧咬着唇,然后她听到哐当的一声响。随即传入耳的便是一生嘶哑的呐喊声。那嘶哑的呐喊格外的凄凉。好似被杀的猪临死前的呼叫。是那么的不甘。
“别怕!”温柔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她缓缓的睁开眼睛。
“你……没死!”洛暖暖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人,瞪得大大的眸子里萦着泪。
段天齐点了点头,“我没死。”
洛暖暖顿时哽咽的喉咙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浅浅的哭泣声。段天齐扬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我来,只是来跟你告个别,不想让你误会是你杀了我,也不想让你误会是你杀了你父亲。我希望你记住,杀死你父亲的人是我,是我割下了你父亲的头颅。而我也没有死在你的手里。”
洛暖暖平静的眸子里没一丝的神色,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他一身白衣宛若云烟,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让人难以猜测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这次是偷偷的来的。若是被父亲发现了,又要被罚了。如果千万年以后,我们再相遇,我想我应该会爱上你的。”他这么说着。顿了顿,看着洛暖暖紧张的眸子,又道,“你体内的毒我已经替你解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洛暖暖点了点头,静静的看着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你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的。”
后来,洛暖暖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然后一直睡着。当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那个白衣男子,也没有了花公子的身影。更被有被自己吐出来的秽物。
屋子里还留着淡淡的清雅的香气。那清雅的香告诉她,昨夜那个男子真的来过,不是梦。
她出门敲了敲隔壁的房间,没有人回答,头还因为酒后而晕乎乎的。
昨夜的而一切,都好似梦一般。虽说好似梦,但她却是不虚不假真实。她相信,那个人还活着。想着,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下了楼,问了掌柜的,昨日是谁送自己回来的。
掌柜的说,是一个公子,长得很好看,也喝醉了。
洛暖暖道,“那位公子去哪了?”
掌柜的说“昨夜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洛暖暖气了气。但也没有怎么在意,她与方子罕在这里本就是偶遇,本以为两人可以结伴而行,但想着方子罕却抛下自己走了。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十分的在意,便跟掌柜的要了些清淡的食物,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清晨宁静的长街。
一个熟悉的影子缓缓地走了过来。她眼里顿时泛出了光彩。
身穿墨绿长衫的方子罕缓缓地走了进来,她招呼着让方子罕跟她一起坐下。方子罕道,“你怎起的这么早。”
洛暖暖喝了一口粥,放下了碗,“我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花了你的钱,哪有那么容易就走掉的。”方子罕道。“何况我还身无分文。”
洛暖暖没有追问,沉默了片刻,两人的目光都聚向朝阳升起的方向,洛暖暖道,“你当真不打算去找安儿了。”
方子罕沉默着,他不知道,手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我不知道她在哪。我只想走遍这大千世界,祈祷可以好运的遇上她。”说着,方子罕又顿了顿,“如果走遍了世界,依然没有遇到她,那我就去离央山下,在那个被大火焚烧的村子里,盖一间屋子,等着她。当初她来那里找过我,若是哪天她想我了,应该也会去哪里找我。”
他静静的说着,语气有些哀伤。
洛暖暖用筷子敲了敲手里的碗,“好吧,看在你对我妹妹这么痴情的份上,我就陪你走完这大千世界。不过……”洛暖暖警告的看着他,“你不准赶我走……”
“为什么?”方子罕问道,“为什么跟着我,那样会让我误会你喜欢我……”他说的很诚实,那也正是他心里所担心的。这也不能怪他太过多心,毕竟一个黄花大闺女毫无条件的跟着一个流浪汉子,这样的事实想让人不多想也难。他不希望再有谁喜欢上自己。喜欢一个人的太累太累了,特备是喜欢一个像他这样的人。
洛暖暖用筷子敲了敲方子罕的脑门,“少来,我不过是没地方可以去罢了。”
方子罕道,“实在没地方可以去,你可以回宫去做你的公主。那样不是很好嘛?”
洛暖暖不言,“说好的,不准赶我走!”
方子罕不再说话,算是应了洛暖暖的话。这个世上,孤独的人很多。而他们又恰好是可以结伴而行的两个孤独的人。
一路上,走遍了千山,喜欢走在前面的洛暖暖总会收集起落雪,然后捏着雪团,很顺手的丢到方子罕的身上。
方子罕是个死气沉沉的人,巧妙地避开了洛暖暖丢过来的雪团,然后仍旧安安静静的走着。
一路上,洛暖暖一个人也玩的不亦乐乎,有时候也会说两个冷笑话,久而久之的,她也发现,除了关于齐安儿和酒的话题以外,方子罕似乎对其他的话题都没有什么兴趣。
然而,除了这些,方子罕念叨的最多的便是,“你怎么不回家,在外面流浪很好吗?”
一开始洛暖暖并不愿意回答。久了,她也烦了,道“家里有没有我所想的人。也没有朋友。在外面虽然也没有我所想的人,但至少还有你这个霉友。”说着,洛暖暖也不忘损他一句,“说句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想必天尽城那场大火也烧不起来。你们村的那场大火更是烧不起来。”
方子罕沉默不语,心里却暗暗伤神。洛暖暖亦是知道,她的话深深的刺激到了他心底处的伤痛。
寒冷的风呼啸而过,卷割着大地,生长在高处的苍天大树亦是在风中摇晃,树上积雪一些纷纷摇落,还有一些摇摇欲坠。寒冷的冬季,高山之巅已经被白雪完完整整的覆盖。
连云阁也被严严实实的隐藏在了白雪中。唯独那一座空坟,仍旧暴露在外。在那座空坟的边上还有着青绿的小草和树木,甚至还有开的正好的花儿。
那守在坟堆旁边的白衣人静静的抚摸着雕刻着文字的木碑。“连云,冷吗?”他温柔的问着。因为长期停在雪中的缘故,他的呼吸很沉重,单薄的身子也微微的颤抖着,满头白发用一根黑色丝带绑在脑后。
冷风拂过,他的身子微微的倾斜了一下,他也索性的靠着木碑坐了下来。“老了……头发白了,皱纹也满脸了。走路都走不怎么动了。”
“先生……”一个声音将静静的坐在坟堆边上的人唤回了神。他努力的站起来,两脚微微的颤抖着。来人将一件大披风给他披上。又挥手让侍女放了跟软凳子在坟前,然后她才扶着他缓缓地坐下。“先生,这天寒风冷的,你也多注意些身子,别老在寒风里吹着。”
他倒是不怎么在意,看了看那坟堆,“连云身前最怕的就是寒冷了。给她生个火吧。”说着,他又看了看坟前放着的干柴,“我老了,又受了伤,手脚也不方便,生个火都生不燃了。”说着,他又笑了笑,“要是连云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非要笑死不可。”
“阁主怎会笑话先生。”那女子说道,又将火点燃了。“阁主只会担心先生。这天寒地冻的,先生若是不想让阁主担心就该好好地在屋子里带着养好身子。”
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叹息道“我是怕……”轻轻的叹息,绵卷的哀愁。“当初就是因为看不到我,她才会出了那般的意外……”说着,他又掏了掏火堆,火苗燃的更旺。“人老了……胆子也小了……”
“以后呀,我就在这里陪着她,哪里都不去了……哪里都不去了。”他叹息着,好似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