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墨仰头将手中‘夜梦彼岸花开’一滴不剩的饮下,冷冷的眼神扫过众人,“我大可在子时到来之前杀了你们所有人,但倾某不希望有这样的事发生,望大人守信放了舍妹与这位姑娘。”
闻言,入画蓦地睁眼,饱含着泪水的双目竟是感激与不明。可这一瞬间,她好像又懂了。“师兄!”入画低声的唤出这个唤了十多年的称呼。
倾墨冰凉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温暖,入画温柔一笑。只有齐安儿闭着眼睛不能言语也不能给他什么眼神,只有闭着眼心里纠葛如刀搅一般。
“唐麟”轻起朱唇,她竟然唤出了这个名字。顿时从她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那人的模样与唐麟是那么的相似,那一袭盔甲,冰凉的眼神,如刀削般的轮廊。
倾墨心里一冷,暗道,或许唐麟就是与她一起的同伴吧。那个与她一起携手走在山水间的男人。
然而,宰相并没有因为倾墨饮下毒药就给齐安儿与入画解药。倾墨冰凉嗜血的眼神再次扫过。宰相左手扬起,一个红衣女子从黑暗处走了出来。
那女子走起路来婀娜多姿,眉目嘴角皆露浅笑。眼里嘴角妖娆一笑,噬魂般的眼神在倾墨身上停留了会儿,低沉婉转的声音宛如魔音一般响起,“真是个危险的男人,哪怕已经命悬一线依然如此。”
那女子从倾墨身边绕过,直径走到齐安儿身前,将一粒漆黑色的药丸给齐安儿服下,药丸下腹,齐安儿顿时双颊通红。
“你给她吃了什么?”看着齐安儿顿时变红的脸,倾墨亦是焦急亦是愤怒。
那女子道,“原来如此冰凉如此冷漠的男子也会有焦急担心急躁不安的时刻。”那女子顿了顿,又道“解药呀,只是药性有些大而已。”
药性确实够大的,齐安儿皱了皱眉,全身如火焚烧一般。那一直都在挣扎着的眼睑终于睁了开,宛如秋水般的双眸静静的转动着。一袭白衣的倾墨依然冷静的站在她的正对面,这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看见了晨七一般。那张绝美的脸庞与晨七是那么的相似。
只是晨七不似他这般的冷漠,不似他这般沉静。晨七在她面前总是嘻嘻哈哈的,想着法子逗她开心。
倾墨看着宰相,“舍妹的解药呢?”
“入画姑娘的武功与倾少侠相齐,若是此刻老身便将解药给了入画姑娘,那老身还有离开的可能吗。”
说罢,宰相挥了挥手,“老身将解药放于此处,三个时辰以后药性散去,倾少侠自然可以来此取药解救入画姑娘。”
“三个时辰?”倾墨反手把剑,“在等三个时辰刚好是子时,毒性发作之时!”
宰相顿足沉思了片刻,又道“只要在人断气前一刻将解药服下便会无事。至于倾少侠的解药,自然是没有的。两个时辰后老身会派人来取下倾少侠的人头。”说罢,宰相又顿了顿,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妥,又道“同时也会让人将束缚着这位姑娘的绳子解开,然后由这位姑娘代劳帮助入画姑娘服下解药。这样一来也就什么时候都不会发生了。”
说罢,宰相随着他的随从全都消失了。顿时一股浓烈的烟雾从外扑进。弥漫了整个房间。
齐安儿努力不让自己睡去,仔细的看着那张如画般的脸庞。今夕何夕?今夕何夕?齐安儿喃喃的念道,难道今夕当真是倾墨这一生结束的时刻。
“不……”齐安儿摇了摇头,洛暖暖还没有找到,方子罕也还没回来,这一世不能就这么结束,她还要等他回来。
三千年前,唐麟为了救自己舍弃自己与他师父步入时空隧道,终换的自己重生;三千年!齐安儿摇了摇头,口中喃喃的念着“不要。不要。”
可事实容不得她不要,浓烈的烟雾扑进房中,倾墨解开了束缚着齐安儿的绳子。略带温柔的眼神看着静静的站在一旁的入画,又看了看桌上的解药。
他将入画抱至宰相刚才的位置上坐下,冷静的眼神仿佛诉说着什么,入画不甘心的摇着头,只可惜迷烟太浓了,药也太重了。入画挣扎了片刻依然斜倚着座椅睡了过去。
只留倾墨紧握着齐安儿的手倒在地上。
齐安儿努力的睁着眼,不想睡去,看着倾墨嘴角那一抹安详的笑容。这个沉睡着的玉美人,与晨七真的很像。
夜风拂过,吹动窗棂作响,皎洁的月光洒入窗。入画缓缓睁眼,望着那桌上仅剩的一瓶解药。
她努力起身,紧咬牙关,将瓶中仅剩的一粒药丸放入倾墨口中,微微一笑。努力支撑起身体,打开了紧闭着的门。
洁白的衣宛如云朵一般迎着夜风轻轻作物。
一滴冰凉透明的液体落下。洁白的绸缎从她长袖中掠出,宛如晨雾一般萦绕飞舞着。
一层又一层的白纱仅仅的包裹着她纤瘦的身躯,一阵凉风拂过,房门嘎吱作响,洁白的纱绸飘进房中。宛如画中美人般的入画已消失不在。
空中忽然响起了响雷,这是秋季的第一声响雷,也是秋季的最后一声响雷。
子时飘然而过,空中响雷再次响起,狂风拂过,暴雨来袭。冲刷去了地上残留的痕迹。还有那残留在空中的茉莉花香和尸体融化的味道。
在风中飘飘然然的白纱也因被雨水打湿加重了重量而不再起舞,随着雨水带来的压力,白纱无力的落在地面,沉入浅浅的水中。
入秋以来的第一场大雨,亦是今年最后一场大雨。
今夕!刮着与夏一般的狂风,下着如夏一般的暴雨,瓢泼而下。吹打着草木。
或许也因为风太过大的缘故,房檐也嘎吱作响,这狂风大概是想连这房顶也掀了一般。使劲的刮着。
房中迷药散的比较快,倾墨睁眼只看见与他携手紧握的齐安儿,还有那飘在角落里的白纱。
“入画!”倾墨兀地站起,“入画!”他又疯狂般的嘶吼一声。
举目望去,只有瓢泼而下的暴雨,萧索的枝桠。底下眼睑,门口处正躺着两具尸体。那两具尸体咽喉处各有一道血红。想来是一招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