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儿皱了皱眉头,方子罕问道:“看到了什么?”
齐安儿不言,也可以说此刻的她根本听不见方子罕的话,方子罕闭目紧随着齐安儿的神丝进入那个黑衣少年的世界。
“为何?”大火焚烧的大院,那个少年孤立于院中。那时的他依然身着与此刻相似的一袭黑衣,冷峻的脸上还有些许稚嫩气息。
“我等着你来寻仇。”那白衣少年收起了剑,随即御风而去,完全的消失在黑衣少年的视线之中,不留痕。
“任谦……杀了他,他是魔,他杀了你父母杀了你师父,杀了你最爱的女人。”那少年孤立于大火中喃喃自语着。
那一刻,他便决心要报仇,要杀了这个白衣少年。不为别的,只为给那个女人。
齐安儿蓦地睁眼,方子罕惊醒过来,满头大汗的方子罕再睁眼的一瞬间只觉内心深处隐隐作疼,一口鲜血随之喷出。
“对不起!”齐安儿内疚的看着方子罕,她不知道自己的任性会给方子罕带来这么重的伤。同时,她也忘了方子罕并非唐麟,并非仙人,以他凡人的那点功力供她试探人心实在是太微小了。在这里,她忽视的问题太多太多了,她所记得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了解每一个与倾墨有关的人,该杀的杀,该帮的帮,总之,她一定要阻止今生的倾墨与梦柯。
或许,在不经意间,她也成了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方子罕道“竟会如此伤身!”
齐安儿歉意的垂下了头,方子罕略微粗糙的手拂过齐安儿的长发,“没事,可看清楚了。”
“嗯”齐安儿点了点头,“难怪他会死不瞑目。他心中所怨太多。”
“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与倾墨对决三十招以上,可他却没有,反而死在了倾墨的剑下。因为他心里真正所怨所恨之人并非倾墨,而是他的父母他的师父还有那个女人。他怨父母无情,师父贪婪,那个女人不知足,可他偏偏爱她,所以他选择了欺骗自己怨恨倾墨。这是作为一个人最大的禁忌——自欺欺人。而他,犯了。”齐安儿看着那双黝黑的双目良久,“或许,他是在怨自己的自欺欺人吧。死在倾墨的剑下或许是他心中所想吧。他无法忍受倾墨对他做的一切,可他心里又明了,何是对何是错,所以才会如此痛苦。所以最终他做了这个选择,借倾墨的手杀了自己。”
听齐安儿说罢,任谦那双不瞑目的双眼轻轻的合上了。
方子罕嘴角勾起一抹温馨的笑容,“我的伤没有白受,你的心思也没有白费,总的说我们也算是帮了他。”
齐安儿看着那张冷峻的脸庞,有些难过的道“今生相遇便是缘,葬了他吧。”
方子罕点了点头。
风拂过,方子罕安静的坐在一旁运功调理。
高山之巅的倾墨独立枝头,长笛离开唇际,静静的看着朦胧月下,山下的那一幕。
“我倾墨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善良的女子。”倾墨静静的望着。
入画斜倚树干而立,一声清冷的叹息,“只有祸害才能存活万年。”
“贻世间万年害”倾墨冷冷说道,从枝头跃下,独自回到竹屋,吹灭了烛火,静坐窗前。
入画在他房外停留了一霎,没有听到房内的动静,只当他已经睡下了。
朦胧的月光照不亮这漆黑的房间,倾墨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笛,他不知道这笛来自何处,仿佛出生之时他就一直带着一般。
每当他伤心的时候,他都会拿出笛轻轻的抚摸着,望着,吹着。
往事不知从何起,这一场浮生梦里,总有那么多让人觉得似曾相识的东西。也有那么多总觉得前生便已相识的人。
此刻,在倾墨额心里,他好像觉得那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就是自己前世相识的人。她孤傲的眉间清冷的双目,不沾尘世的气质,她美的是那么独特。独特到让一向不会笑的倾墨想起她的时候都会勾起嘴角,眼露桃花笑意。
清晨的阳光格外的清晰,一只白鸽停落院中,入画取下白鸽羽翼下的信,放飞了白鸽。
倾墨静静的拉开房门,不发出一丝声音,轻起薄唇,语气淡然“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杀一个叫梦柯的女人。”入画静静的道,“她正在清风城,与梦柯同行的还有一个头发胡须斑白的老人。”
“梦柯是何人?”倾墨思索了会儿,硬是没有想起这个人是谁,江湖中好似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朝堂之上更是没有。
“不知道。”入画摇了摇头,“向大人约你到清风城东桥边桥头客栈相见,他会告诉你一切。此次信中只提到梦柯与价钱。五十万两黄金。”
“这女人来头不小,竟然还值五十万。”倾墨轻蔑一笑,“只是不知向大人拿不拿得出这五十万。他一个小小芝麻官看来做的还很滋润。”
“向大人的妹妹向阮是当朝皇帝最宠的妃子,向大人自然也得些光彩。”入画的语气清凉如风,是那么的轻描淡写,却又不失讥嘲口吻。
“今日便可出发前往清风城。”倾墨说罢便合上了门。不知道在房里做了些什么。刹那过后又安静的走出。
入画依然安静的站在院中,已经备好了行礼准备上路。倾墨静静道“这次你别去了。”
“为何?”入画问道,湿润的眼波流转宛如沾水黑宝石一般。
“手上沾太多的血会折寿,留在这里等我回来便可。”倾墨语气清淡,容不得入画拒绝。
他的影子消失在入画视线之内。
入画也没有追上去,只因她知道,倾墨说了不让她跟去,就算她暗中跟去了,倾墨也会点了她的穴道,再把她送回来。
高山之巅,雾气浓浓。
一个白衣少年驾驭着浓浓雾气而来,宛若腾云驾雾一般。看着他缓缓来到山脚。静静的望着山脚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坟堆。
那少年取下腰间酒壶,酒壶倾斜,酒水顺着壶口流出,酒水在坟前划过一道美丽的浮现。
少年轻起薄唇,话语一如往日般淡然,“同是可怜人,一路走好,但原来日我孤坟立于路边也有人能为我倒上一杯。”
日暮夕阳斜,原来时光竟是如此之快,少年静静的坐在马背上。目送着夕阳落山,脑海里不由浮现那个女子甜美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