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墨仰望天际不言,入画静静的站在一旁,眉目间溢满忧伤。
枫叶迎风而落,长笛轻转入袖,日上正午,倾墨终于轻叹出声,“无言山不适合染血,我下去会会他,今日他寻来便决不可活着回去。”
入画微微颔首,眼前这个冷漠如血的男子,他已有多久没有露出过笑容了;已有多久没有流过眼泪和血液了。
那策马而行的黑衣少年拉了拉缰绳。倾墨脚踏枫叶迎风而来,宛如从天而降的仙人。眉目间氤氲着浅浅薄雾,那是他浅浅的忧伤。
倾墨脚尖轻点大石面,又轻轻一跃,在水面轻轻一点,白色衣袂扫过水面,平行的波纹之上泛起几圈涟漪。
倾墨在那黑衣少年身前一丈之处徐徐落下,左脚脚尖轻点地面,山风拂过吹起他洁白如雪的白衣,仿佛他随时都可能像他来时一般,轻飘飘的来,不惊起半点声色;轻轻的去,亦是那么的不动声色。
倾墨冷静的眸子落在那黑衣少年冷峻的脸上,“有人出了十万两买你的人头。”
那黑衣少年嘴角勾起一丝邪笑,散落脸颊两旁的几缕发丝有意无意的扬起落下。冰凉刺骨的声音徐徐的从他嘴唇间发出,“相比之下,我的价还是太低了些。如今朝廷已经发布通告令,取下你的人头赏金三百万封侯加爵。”
“原来价钱又涨了不少。”倾墨静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不过还是不够高。”
那黑衣少年静静的拔出了那柄尝过无数血的刀,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笑,如画般的脸庞浮现些许讥嘲,不急不慢的道:“若是用你的血来清洗我的这柄刀,它应该会更加明亮。”
倾墨勾起一丝嘴角,笑容妖娆冷漠,“我本以为你是来报仇的,没想到是用我的血来洗刀的。”
语落,那黑衣少年身形一闪,一道耀眼的白光随着那道朦胧的黑影从倾墨身侧掠过,轻墨身子微微一侧,避开了那道黑影白光。冷冷道“如此速度,你杀不了我。”倾墨冷冷说话间,那柄被他紧握在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剑刃上多了些鲜红。
那黑衣少年手握大刀,刀尖插入地面三寸之深,他单膝跪地,垂着头,长发披散而下挡住了他冷峻绝美脸庞。那黑衣少年不再出声,体内炙热的血侵透黑衣,一滴一滴的落于地面。
“大内第一高手,不过如此!”倾墨轻蔑一笑,静静的回望一眼。左脚脚尖轻点地面,纵身而起,脚尖轻点水面,衣袂触碰到水面平行的波纹,泛起几圈涟漪,微风拂过,涟漪消失。倾墨一如来时一般,脚尖轻点河岸大石纵身而跃,轻点树木枝桠御风而去。真如他来时一般,轻轻地静静的,不发出任何声音。
那黑衣少年安静的咽下最后一口气,斜倚雪亮大刀安静入眠,与尘世决绝。
回到无言山山巅,倾墨安静的坐于溪畔,轻轻地擦着那染了血的剑。面色冷静孤傲。长发随风而舞。他转身拿起放于身畔的油纸伞,咬破手指,两行血字落于伞上。曾经,他忘了是何时,有一个女子身着一袭白衣,那洁白的衣宛如烟纱一般萦绕于女子身周。
那女子提笔书两行,将伞放到水面,静静的转身对他道“若是你有什么话说不出口,有什么愿望完成不了。你就将它写在伞上,让伞顺着河流飘去,在遥远的东方会有一个帮助你实现愿望的仙人,会有一个听你诉说的朋友。”
他不知道这话是他何时听见的,他只知道这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他也不记得那个女子的模样,他只记得那个女子身穿一袭白衣,长发如墨渲染过一般的乌黑,那清纯美丽的脸上笑容甜美。清澈的眼眸掩盖不住任何情绪,给人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
就像那日在山中见到的那个女子一般,洁白的衣宛如空中白云,美丽的脸上笑容甜美,透过清澈的双眸仿佛可以看见她明亮的内心。
只是,那个女子牵着另一个男子的手。
倾墨放开了手中的伞。看着它随着溪流去了远方,他想,她会看见自己所写下的心事。
“师兄,晚饭已备好。”入画清清静静的声音响在倾墨身后。
倾墨静静的回了一句“今日不想吃。”
入画便不再多言,静静的离开了。
朦胧的月独立高空,众星辰纷纷隐匿,山风呼啸而过,方子罕蹲在那黑衣少年身畔看了一霎,“一剑致命,碎了肝肺。”
“好狠的手。”齐安儿在方子罕身侧蹲下,手指从那黑衣人伤口划过,沾了一手腥。
“同时也证明了他第一剑客这个称号不是白来的。”方子罕目光灵锐,一眼便看见了那黑衣人腰间佩戴着的漆黑色令牌,令牌上烙着两个银色汉字,‘任谦’,那应该是他的名字。
齐安儿扶开附在黑衣少年脸颊两旁的发,对上那少年不瞑的双目,“我想看看他的内心!”
“如何看?”方子罕问道。
齐安儿顿了一霎,一时不知如何言说,顿时陷入沉思中,最后话依然没有说出口,只道“姥姥曾教过我一些秘术,但是此术对人体伤害,我需要你的帮助。”
“要我如何帮你?”方子罕点了点头。
齐安儿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手指划过刀锋,血液成线留下,用树叶接住,“先饮下这血,然后在将你的真气输入给我便可。”
“嗯”方子罕静静点头。
方子罕应罢,将血饮尽。真气沿着两人紧握着的手流入到齐安儿体中。
透过那黑衣少年的眼神,齐安儿看见了这少年的今生疾苦。
父亲嗜杀如命,母亲*乱无道,师父爱财如命滥杀无辜,他的一生皆在刀与剑中度过,直到那年,他遇到一个女子,只可惜那个女子是一个青楼女子。
而且此女子也并非有情有义之辈,对这个男人谈情说爱,又对那个男人献爱献魅,与这个男人信誓旦旦又与那个男人说要厮守终身。
而偏偏不巧的是,这个叫做任谦的少年就栽在了这个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