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真的只是一个风尘女子，那样至少还能得到你的怜悯。”——韩艺希！
082：有佳人若画，惹方寸凌乱！
那大汉走后终于沉静了片刻。又有一个身着一袭白衣的女子踏着莲步翩然而来。一袭衣飘散若云烟，一头黑丝随意盘起，留下几缕随意散落胸前，透露着一股浅浅的诗意。水灵灵的黑眸轻轻流转，并未在任何人身上停留。茶楼客人都惊叹这女子的美与脱俗，气氛顿时由狂风暴雨后的宁静陷入了沉静。这白衣女子面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楼，留下一股清静的香，清淡的宛若清水一般。似有似无，让人不得不怀疑其真假。
齐安儿仔细的打量着那女子的背影，只道：“这身影有些熟悉。”
一旁侍候的小二小声的对齐安儿道，“她叫韩艺希，是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儿。”听小二的语气有些惊叹，也有些悲悯。
听到韩艺希这个名字，齐安儿瞬间便想了起来，只是她不知道为何她会在这里。
那小二又接着道，“可怜了这么美的女子，为了自己可以生存下去委身烟花之地。”
“哦？”听小二一言，齐安儿亦是好奇，她确定自己没有记错，水凌的本名就叫韩艺希，身为水仙的水凌怎会为了生存而委身青楼呢。
那小二也看出了齐安儿的疑惑，又道，“外面的人几乎都只知道艺希姑娘的光鲜，而不知她的辛酸与苦难。”说着，小二又难过的抹了把鼻子。“艺希姑娘的母亲是个瞎子，手脚也不方便，下面还有一个十岁的弟弟，和一个七岁的妹妹。为了养活母亲和弟弟妹妹，艺希姑娘只好委身青楼。”
“哦？”齐安儿更是疑惑，暗道：莫不是自己弄错了，这个韩艺希只是与水凌生的相似而已。
齐安儿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二道：“艺希姑娘的母亲、弟弟和妹妹就住在我们这儿，每月艺希姑娘都会回来看望一次母亲和弟弟妹妹，而这里的许多客人，在这里也是为了等待艺希姑娘出现，好一睹姑娘芳容。”说着，小二又叹道，“这也是为何小店生意会如此只好，而又无人捣乱，老板又容许让艺希姑娘的母亲和弟弟妹妹入住的原因。”
“唉……”说着，小二又叹息，齐安儿仍旧静静的听着，方子罕倒是毫不放在心上，只是静静的看着渐渐斜下的夕阳。
“这些人，都是给艺希姑娘的面子。”小二说着又打量了一下齐安儿，“姑娘是外地来的吧？”
齐安儿微微颔首，然后轻抿一口茶，心里也决定了要看看这个韩艺希到底是何人。齐安儿道“你先去忙吧，有需要我再叫你。”
“好嘞！”小二应了一声便离了去。
看着略微蹙眉的齐安儿，方子罕终于开口问道，“怎么了，你与这韩艺希认识？”
齐安儿道，“她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只是我也不确定她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方子罕道，“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刚才小二也说了，她的母亲就住在这里，若是你的朋友与这位姑娘的身世不合自然也就不是一个人了。”说着，方子罕斜眼看了看邻座几人，他们正悄悄地谈论着那个叫做韩艺希的女子，只是他们口中所出的都是形容韩艺希美貌的词。齐安儿无奈摇头。
然而，就在齐安儿托腮沉思的时刻，小二又来了。齐安儿道，“小二哥何事？”
小二笑道，“艺希姑娘请二位楼上雅间相谈。”
方子罕颔首应了，两人随着小二上楼，在小二的带领下进了韩艺希的房间。
见齐安儿方子罕到来，韩艺希笑道，“二位请坐。”
方子罕道，“谢姑娘之遥。”
齐安儿含笑坐下，更是好奇的看着重重薄纱后的韩艺希，一个生的清秀的丫头掀开了重重薄纱，已经换上一袭碧绿荷叶宽袖石榴长裙的韩艺希缓步走出，她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齐安儿眼前，温柔的笑着，不急不慢的为起安儿斟茶，眼角眉梢皆是带着浅笑。“姑娘请！”柔柔的说话声若莺啼亦似清泉流淌。
齐安儿接过茶，木讷的看着眼前这个与水凌有着十分相似的女子，“谢谢！”
韩艺希浅浅一笑，又斟了杯茶递给方子罕，道“公子请！”
方子罕只是冷冷接过，道，“在下不喝茶。”
“落雁，给公子取酒来！”韩艺希对守候一旁的丫鬟道，丫鬟听罢微微欠身行礼退下，“是！”
齐安儿那颗紧张的心提起又放了下去，这个女子虽然生的与水凌有十分相似，可她身上却没有那股子仙气，很显然，她们不是一个人，只是恰好生的一样，又有着同样的名字而已。
被叫做落雁的丫鬟取来了酒，方子罕略有所思的饮着，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泛起了一丝内疚感。
韩艺希道，“希儿与二位也算是有缘，刚才路径楼下，第一眼见二位就觉得似曾相似。所以才贸然相邀，还望二位莫怪。”
待确定了韩艺希并非水凌后，齐安儿也没有那么紧张了，道，“我叫安儿，他叫方子罕，很高兴能得姑娘相邀。”
方子罕仍旧一如往日般的沉默着，韩艺希也没有刻意与方子罕说话，只是有意无意的看方子罕一眼。
看着已经落山的夕阳，又望了望朦胧的东方，韩艺希道，“本来还想为二位弹首曲子的，可这天色也不早了，希儿还得早早的回到墨雪斋……实乃抱歉，若二位不嫌弃，希儿随时欢迎二位往墨雪斋做客。”
齐安儿道，“姑娘请便吧，萍水相逢亦是有缘，来日若有缘自会再见。”
韩艺希在丫鬟落雁的搀扶下离开了茶楼，踏上马车，韩艺希才松了口气，透过车窗看了看茶楼外围着的数百手握大刀之人，问道，“这二位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落雁道，“小二哥说是一个汉子，约莫四旬的样子，满脸浮渣，生的极胖。”
“哦？”韩艺希思量道，“难怪老板还请求让我招待他们一番，那胖子是何人？”
“好像是豫泠国的使者，长得跟个强盗似的。”落雁也十分不确定的道。
“哼”韩艺希清冷的哼了一声，“豫泠国与中原的战争才刚刚停下不久，他们就敢如此放肆的在京都里闹事，看来胆子不小呀。”
“也莫说人家刻意闹事……”落雁轻轻叹道，“听小二哥说，是那位姑娘给人家喝了下了泻药的酒，闹得那位使者当场就……就……呵呵……”说着落雁忍不住的掩嘴轻笑道，“就这样一不留神拉在了裤子里……”
韩艺希也皱眉思量了会儿，道“想不到那姑娘看起来温顺的很，倒也是个会整人的胚子。”
“可不是吗？人家使者哪里肯吃这个亏。”落雁道，“而且这次随着而来的还有豫泠国的二皇子。”
“额。”韩艺希无精打采的应道，随着车辆的前进，她心思也沉重了许多，不放心的眼神一溜一溜的四处打望着，“你说出了这样的事，人家肯给我这个面子吗？”
“这个落雁就不知了。”落雁将手搭在韩艺希紧张的捏起的手上，紧紧一握，“不过应该会的，不看僧面也看佛面，谁都知道茶楼是姑娘每月必去的地方，而姑娘又待那二位犹如故人，就算使者不会就此罢手也会看在姑娘的面子上不会在茶楼动手。”
韩艺希闻言好似又想起了什么，轻笑道，“不过若真动起手来，那二位也未必会输。”
“是呀！”落雁道，“可是若真动起手来，茶楼可就毁了。到时候……怕是会有很多麻烦……”
“嗯”韩艺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大车槛槛，美人如画，夜风轻拂万物。
韩艺希走后方子罕与齐安儿也分开了一会儿，方子罕站在茶楼的最高处，一直目送着那辆大车进了天尽城。
齐安儿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方子罕身后，随着夜色拉下，方子罕悠远的目光变得毫无焦距。齐安儿问道，“你莫不是看上了那位姑娘了？”
方子罕回头看着齐安儿，微微的笑了笑，伸手将齐安儿拉入怀，两人静静的在瓦片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夜。
方子罕道，“怎会。”
“那你怎么总是盯着人家的马车看，还看了那么久。”齐安儿问道，憋了憋嘴，“而且，你一见那姑娘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方子罕也不知为何，漆黑的眼眸不在转动，本就没有焦距的眼神变得更加的迷离，冰凉的脸庞映着星光显得更加孤独寒冷。“总觉得这位姑娘似曾相似，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齐安儿听着心里一沉，又恨又怨的往方子罕怀里钻了钻，没有出声。方子罕说他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韩艺希，那是因为这个韩艺希生的跟水凌一个模样，而水凌又是唐麟曾经的情人。说似曾相似不就是因为他心底深处还记得她吗？齐安儿轻叹一声，暗自忖道：轮回不是会忘记前尘旧事吗，到底是该说他痴心呢还是无情呢。为何就记得她而忘了自己呢？又或者，他的心里当真从未有过自己。
齐安儿皱了皱眉头，不自觉的抽了抽鼻子，一点委屈浮上心头。
方子罕听到抽鼻子的声音，仍旧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齐安儿则是随口说了个慌道，“没什么，天气冷了。风太凉。”
“那先回房休息吧。”方子罕说罢便欲送齐安儿回房。齐安儿则是安静的离开方子罕的怀，道“你若喜欢便多坐会儿吧，我自己回去。”
方子罕也没有在说什么，目送着齐安儿的背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