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霜不知道自己和林老爷子的谈话全被陆沉钰听到了,回到宁家之后,宁如霜就倒下了,吓坏了林家不少人。
大夫说,宁如霜是受了伤,加之惊惧过度,大喜大悲,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惊惧过度?
大喜大悲?
这两个词怎么着都感觉跟宁如霜对不上关系。
宁如霜是在晚上醒过来的。
房间内还薰着淡淡的熏香,门窗关着,光线不太好,仅有一小盏烛火微微晃荡,微黄的烛光勉强照亮着房间。
她是真的重生到了自己十五岁这年,而且还阻止了她和陆沉钰的赐婚。
“茯苓。”
许是刚醒,宁如霜的嗓子还带着些沙哑。
“姑娘!”
茯苓自小跟着宁如霜一起长大,见宁如霜倒在病床上,晚间都睡得不沉,就怕宁如霜半夜醒来无人使唤。
等喝了茯苓端过来的温水,宁如霜的思绪逐渐清醒。
回到林家就倒下了,还有许多事未曾交代,倒是让有些倒霉孩子跟着吃苦了。
“林旌月现在怎么样?”
茯苓嘟了嘟嘴,“姑娘,大夫说你大喜大悲,惊惧过度,大夫人叮嘱了你醒来要好好休息……”
在宁如霜的注视下,茯苓才说道:“姑娘,三姑娘被责罚,此时还跪在祠堂里呢。”
宁如霜不意外这个答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所有人,包括林旌月在内,都以为是林旌月推的她,害她被假山的石头上砸伤。这个锅,林旌月替那个人背了一辈子。
若不是她重活一世的机缘,她也不会知道真相。
“将那件狐裘披风给我拿过来吧,我要出去一趟。”
“姑娘……”
茯苓想劝宁如霜休息,但是对上自家姑娘微凉的目光,茯苓好像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有些事情,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糊弄过去了。
……
第二日一早,芷焉很是高兴的从外院迈着小跑的碎步进来,见到自家姑娘甚至忘了请安,“姑娘,好事啊。宁姑娘醒了,老太太和几位夫人都差人邀您去前院,想来是要感谢您呢。”
正在描眉的张妙仪手微顿,平静的眸子深处划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
“我知道了,去给我挑一件淡一点的裙衫,并差人回复,我马上收拾着过去。”
见自家姑娘从容不迫的样子,芷焉心里对张妙仪更为敬佩。
姑娘在这林家宛若透明人似的,想来有了这一次的机缘,姑娘日后的日子肯定会好上很多的。
等张妙仪到了前院,几乎是林家的女主人都在了,除了外出巡察的大夫人。
“老夫人万福,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万安。”
宁如霜看到张妙仪的那一刻,刻骨的恨意瞬间迸发而出,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微微颤抖。
张、妙、仪!
踩着林家的尸骨坐稳皇后的位置,真是一位大义灭亲的好皇后呢。
宁如霜眸色森冷。
“起来吧。”老夫人淡淡出声。
张妙仪起身,眼角的余光见众人脸色不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她自认为那个局做的天衣无缝,不可能被查出来才是。
“宁姑娘,三姑娘安。”
三姑娘是林旌月,此刻林旌月站在二夫人身后,恨恨的看着张妙仪。
宁如霜没说什么,林旌月冷笑一声,“托你的福,我安不了!”
若不是宁如霜半夜来祠堂,她还不知道,她也算是二房千娇万宠养大的孩子,竟给人当了一回替罪羊。
张妙仪心中狂跳,面色却一如既往的平静。闻言,水润的眸子恰到好处的带上了委屈,“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妙仪愚笨,还请三姑娘直言。”
林旌月正想说什么出口气,袖子却被二夫人拉住了,林旌月只好不情不愿的闭嘴不言,只是一双眼睛还愤愤的盯着张妙仪。
“呵,张姑娘好算计。设计害我和林旌月起纷争,我被砸的头破血流,旌月被罚跪祠堂,说起来还是你“救”的我,我这个受害者还倒欠你一份人情?”
宁如霜挑眉,“张姑娘,您不应该给一个解释吗?”
宁如霜说完,张妙仪的眼泪顿时顺着脸颊流下,双眉眉间微蹙,一副受人欺凌的样子,好不可怜。
可惜在座的,都是林家的夫人,以及宁如霜和林旌月。在知道真相之后,对这表姑娘起不了一点怜惜。
“宁姑娘此话何意?你的意思是,你和三姑娘起纷争是我为之?宁姑娘,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的,我如何能算的了你和四姑娘正好在假山处起争执?又如何能算的了假山的石头会滚落下来?”
张妙仪情绪激动,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早知如此,我该避开那处。如此,也省的今日被人冤枉。”
林家的几位夫人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定主意。
今日一早,宁如霜就差人邀请她们过来,说是要请她们看一出戏。刚刚坐下没多久,张妙仪就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也是一头雾水。
二夫人忍不住出声,“霜儿既然这么说,那手上定是有证据。你也先别激动,若是冤枉了你,林家自然会补偿你。可若查出来真是你做的,霜儿受伤,月儿被罚跪祠堂一晚上,背个谋害手足的罪,这些个账,想想怎么算才好。”
张妙仪脸色微白,一双水润的眼眸通红,无助又迷茫的视线缓缓看向了林老夫人。
“老夫人,您也觉得这件事是我谋划的么?”
若是宁如霜没有和老夫人提前通过气,老夫人大抵真的会相信了张妙仪。
此刻老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转动着佛珠,低喃了一句“阿弥陀佛”。
见老夫人这般反应,张妙仪心若死灰。
也是,林家这般疼宁如霜,又怎会听她说的话。
“张妙仪,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你急什么?”
宁如霜好笑又讥讽的神情刺痛了张妙仪,暂且让张妙仪冷静了几分。
张妙仪嘴唇微抿,她反应过度了。
“宁姑娘,我不知是何处得罪了你,先前若有得罪的地方,我在这里先给你道声歉。可我没做的事情,饶是我人微言轻,我也断然不会认的。”
那副倔强又隐忍的模样,看的人心里不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