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山路一步步走着,师哥恐怕不会原谅我,但结果使我感到欣慰。
姑姑的死我不是很清楚。前段时间,瑞皇有位妃子风光大葬,名曰:永妃,葬入皇家陵园,街边小巷传的沸沸扬扬,我本来不做他想,但那天听郑泽与师哥的对话,我才知道是姑姑,我想姑姑应该得到她要的答案了,纵然路途坎坷,纵然造化弄人,但能如愿已是该了。
远远的就见到了,我走到跟前跪在地上,伸手翻了翻上面的土,缓缓道:“奶奶,不知您现在可好?有没有见到子唯?你们有没有说起我?他…可是后悔了?”我嘴角撇了撇又道:“我没能护好任家,他一定生我气,奶奶您要帮我说好话,子唯最听您的话了,您可要护着我。”我顿了一下继续道:“至于子甄大哥,您怪他吗?不管如何说,他与子唯一样,都是您的孙子。此事夏雪做主了,您就饶了他吧!以往夏雪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也忘了吧,如果再见,夏雪一定做个好孙媳妇。”说完,我冲着奶奶的衣冠冢磕了三个头。
奶奶的衣冠冢是任家的事情解决后立的,祠堂被烧,奶奶无法安葬,我让崔管家将任家大院烧了,好随着奶奶而去,又在子唯的旁边立了奶奶的衣冠冢。
站起身,我走向一边,微笑的站着,默默不语。子唯应该是怪我的,如果他在,定不会让我如此做。有些话不说,是因为无从开口,怕一开始就会想要继续,继续了怕就是一辈子,蹲下身,轻轻挖了土,将装有子唯龙玉佩的锦袋放入其中,用土埋好。
刚站起身,“嚓嚓”细微的脚步声传来。“贵王爷果然准时,夏雪才离开白宫贵王爷就到了。”
“姑娘说笑了,既然答应了姑娘,总要顾的全面。”
不热不冷的话语传来,我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只有默不作声。
“姑娘不道别?”
“有心自不用道别!”说完我拿起东西向前走去,身后贵王爷不紧不慢的走着。
马车上颠颠簸簸的过了一阵,马车停在一所院落前,下了马车,我四周环顾,还算清净。
开了门进了院子,院子不大,但住一人已是足够,院子的中间有一大束竹子,我围着竹子转了一圈。
“喜欢吗?”似是无心的问句。
我四周看了看回说:“喜欢有何用?不过几天而已。”说完我开门进了院子里唯一的一间房。看得出来贵王爷很用心,无论是处的位置还是布局都让人心情舒畅。
我将包袱放置在床上,房子隔为两间,中间有层纱帐遮挡,此刻我在内室,贵王爷随我进来后一直站在外室。
“贵王爷还有事?”我透过纱帐问道。
“本王差了两人供姑娘差使,就在门外候着。”
“贵王爷有心了,有事我自会让人通知。”我话说完贵王爷站立一会出了门去。
我呼出一口气坐在床边,此刻我是不能回头了,我竟有些后怕,怕自己会不会离开这里?自己本来不属于这里,如果我死了会留下还是离开,我会不会见不到姑姑、子唯他们,只是如今路走到这里由不得自己。
晚上,我看着浴桶里的热水发起了呆,热气徐徐上升,扩散消失,我突然想起白夏雪这个名字,不知当时为我取名时可是有什么典故,但就字面意思看,不就是夏天的雪吗?夏天的雪是会融成了水,然后蒸发直至消失,不是与这热气一般吗?
想着想着,我突然笑起来。声音由小变大,一旁侍候我洗浴的丫鬟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大概是以为我魔障了。
笑累了,我才气喘吁吁的说:“把东西拿来吧!”
丫鬟似是被刚才的我吓慌了神。喃喃道:“什么?”
我歪着头看着她缓慢的回说:“显隐水!”
“哦”丫鬟恍然一声,拿出怀里的瓶子看着我道:“王爷说等姑娘问时才拿出来的,说是让姑娘自己做主。”
我接过瓶子,拿在手里看了看,乳白色的瓶子,上面没有任何标记。我心道:贵王爷难道也是位怜香惜玉的主。
想到这里,我“噗”的一声笑出了声,见到丫鬟眼中的诧异,我才收住了笑。走到浴桶前,我打开瓶塞,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好香啊”我还未有反应,那丫鬟道出了声。
表面美丽的东西才是害人的毒药,看来这丫鬟不晓得里面装的是什么。这样想着,我伸手将瓶中的药水倒入浴桶。
“你叫什么名字?”我随口问道。
“奴婢莺儿。”丫鬟似是犹豫着道。
我头倚在浴桶上,任莺儿轻轻擦拭我的手臂。“为什么要做丫鬟?”
“奴婢家中有一位卧病的娘亲,昨个奴婢被贵王爷挑中给人做丫鬟,奴婢听说有不少饷银,就应了,贵王爷还派了人给娘亲治病,姑娘是奴婢的第一个主子呢。”
莺儿说的很慢,似是每字都是斟酌后才说出口,但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我心叹道:新来的?贵王爷还真是谨慎小心,不知侍候我的这两人可会长命?
“你出去吧,我自己来。”我望着莺儿出了门去,才抬脚走出浴桶,任身上的水滴在地上,走到镜子前,微转身,翘头看去,背上一副地图样子的画出现于镜中,这就是藏宝图吗?不知不觉头有些酸了,我拿起衣物遮住裸露在外的身体,和衣熄了灯躺在床上。
印上这图的人不会是她的娘亲,会是尚皇吗?会有人希望自己的女儿背负如此重的包袱吗?我不懂,此时此刻,我感觉不到自己身上与之前有丝毫差别,但这图却是真真实实的印在我背上的。
一切的因由因为这图,却也是我。
我将信折好,小心的放入信袋中,提笔在信袋上写下:郑泽亲启。笔还未放下,就听门外零落的脚步声传来。
我吹了吹墨迹,走过去开了门。贵王爷见到我微一点头,指着身后道:“这位是嗜血门的画师。”
我看向贵王爷身后,一穿紫衣的女子。“见过姑娘。”
我无心寒暄,微微点头。“帮我送封信。”说着我将信递到贵王爷手中,回身进了门。
贵王爷与紫衣女子随我一同进了房。我叹道:“贵王爷不怕我写信告密?”
“姑娘不会。”贵王爷想也没想就答道。
我笑言:“贵王爷对夏雪如此信任,夏雪不要辜负了贵王爷才好。”说完我看向一边的紫衣女子微一躬身道:“有劳姑娘了。”
紫衣女子随我入了内室,将纱帐放下,我坐于镜桌前,退去上身衣物,露出背脊。一时间房内只听见‘沙沙’的作画声。
“皇兄说:姑娘与我们官家有缘,如不是这身份,姑娘会与我们成为一家人。”
贵王爷声音突然传来,我的背脊一僵,自己这番摸样示人还是头回,更何况外室还有一男子,就算有纱帐,也还是不自在。“瑞皇客气了,想来夏雪不是有福之人,还多亏贵王爷,夏雪才得以皇室所有的显隐水,否则这图恐怕是不见天日了。”
贵王爷听我如此一说,不知是什么表情。我来到这里时夏雪还是个娃娃,想来这图是在之前印下的,皇室所有的显隐水有隐显字迹的效用,如果用红梅汁液做成墨汁,涂在任意处,再以显隐水抹去,可保千年不变,就算被涂物体增大或者变小,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子唯留下的信件里写的详细,可他一句也没有透露过,大概大家都认为,得到了我就得到了天下,因要显示这藏宝图定要皇室中的显隐水才可,子唯恐怕是没有此心思的。
很快,图完成了,我望着完整的藏宝图,心里不知是喜是忧。这图好似我身体的一部分,如今虽被剥夺了,我却可以安心的离开。不知尚皇和尚国的人可会恨我,如此简单的将他们的宝藏交了出去,此刻许多人从我脑中一闪而过。
“姑娘可还有交代的?”待紫衣女子出去,贵王爷站起身询问道。
我想了下走到书案边指着一盒子说道:“这盒子里放的是晨皇的东西,可否替夏雪交与他,另外烦劳贵王爷将夏雪与这房子一同烧了?”
贵王爷该是没有想到我会有此要求,呆愣的望着我。
“呵”我笑道:“夏雪只想安静的离开,这样贵王爷也能少些麻烦。”也许这种要求在他看来是不通的,但我不想让他们记住我离开的样子。
贵王爷点头应允了,抱了盒子,留下一黑色瓶子放于桌上离开。
此时已是傍晚,不知师哥清儿他们在做什么?信郑泽应该收到了吧。我将自己的衣物稍作整理,将子唯送我的凤玉佩戴在腰间,这样我们就如还在一起一般。
黑色瓶子被打开,倒扣在手心,一粒黑色的药丸置在手心,我张嘴吞下,静静的躺在床上,手不由得摸向脖子上挂的扳指。
月光照进房间,腕上的紫水晶手链显的格外醒目,贵王爷如此懂得人心,给我的药丸也定是不必受苦的。想着自己的未来,逐渐陷入了昏迷。
“大人,有封给您的信。”小厮禀道。
“嗯,拿来吧,什么人送的。”郑泽回到府上就听小厮报到。
“奴才没问,那人送了信就离开了。”小厮说着递了信上来。
郑泽随意的接过信,本来不甚在意,但见到信袋上的字,心里感到一丝异样,拆开细读起来。
“带下去。”一声令下,随从上前将地上已没有气息的两个奴才拖了出去。
接过随从递上的火把,贵王爷轻道一声:“姑娘,走好。”将火把投向房门。
因泼了油的关系,火把碰到木门的一瞬间,“轰”的一声,火势蔓延开来,原本黑黑的让人看不清楚的房屋,顿时成了火房子,黑夜也因这火红色的光通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