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年是御前的人,也为由他出面,才能替锦帝将一切的过错都扛下来。
为何锦帝这么多年,身边最信任,用着也最趁手的就是郭年了。
还真别说,郭年这份先替锦帝,事事考虑周到,为君分忧的心思,确实不是旁人能比的。
毕竟段衡是什么人,全程朝野的安国第一个外姓王。
刺杀他可是大罪,虽然说成是洪安自作主张,但若是段衡非得迁怒的话,郭年的性命还真有可能保不住。
而锦帝心里虽然满意郭年的这番顶罪行为,但面上自然不能流露出分毫,反倒是立刻呵斥道:
“郭年你真是太叫朕失望了,交代你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还险些叫誉王被刺杀,这件事情若是段衡不肯原谅你的话,那朕身边你就算再得力,当差再叫我觉得妥帖,朕也是万万不能留你的了,省得旁人说朕偏袒,姑息养奸。”
锦帝每一句话,都是在训斥郭年,可同时却也是在告诉段衡,这是他御前的人,而且是用着极为顺手的心腹。
段衡如何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深意,他也很清楚锦帝这是要保郭年呢。
其实若是段衡继续不肯轻易饶过这件事情,他有自信锦帝为了安抚住他,是会舍弃掉郭年的。
可是那又能如何呢,少了个郭年,锦帝身边的心腹自然有人顶替上。
而对于郭年,段衡至少相当的了解,并且手里也有一些对方的把柄在,关键的时刻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处呢。
因此锦帝无碍,端坐皇位上,那郭年不过是个爪牙,于大局根本不够成什么直观的影响,这样的小人物段衡也实在懒得费心思,一定要除掉他。
因此就见段衡,微微一拱手,极为善解人意的说道:
“陛下这话严重了,御前的人,微臣如何动得。而且真说起来,郭总管也无需这般的自责,毕竟刺杀本王的这波人里,也有我身边的侍卫变成了叛徒,真说起来我也有用人不查的过错在,郭总管每天要照顾陛下,还要管着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偶有疏漏也是正常的,本王又岂会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其实郭年自己站出来认罪,他心里也忐忑不安,只是此刻他若不出来,锦帝难堪以后也没他的好果子吃。
可是随着如今,段衡亲口说出,不再计较这件事情了,郭年才算长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这条命,总算是可以继续安安稳稳的活着了。
而锦帝对于这个结果,当然也是相当满意的。
洪安的事情一笔带过后,锦帝就对段衡的身体情况越发的感兴趣了,当即一脸关切的问道:
“一晃这都快十年过去了吧,誉王你身染的奇毒,竟然还未解开,到了现在都得依靠着这别苑内的千年寒冰缓解,这次你来的如此匆忙,可是身体不适,需要什么尽管和朕说,你是我安国的战神,立下赫赫战功,就算是倾尽一切,朕也必然要设法将你的温毒给解了。”
锦帝说的言之凿凿,若非段衡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这种毒,就是这位陛下亲自命人暗中下的,他恐怕还真要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了。
虽然心里这样鄙夷着,但是段衡面上却不露分毫,反倒是十分感激的说道:
“这毒一晃跟着微臣都快十载了,也早就习以为常了,这些年若非陛下的庇护,微臣需要什么药,您就从宫里给什么药,恐怕我也早就活不到现在了。这次确实温毒爆发的太突然,但好在这里的千年寒冰还很充裕,都是陛下多年来帮我寻得的,压制温毒还绰绰有意,只是近几个月怕是微臣都不能上朝了,还望陛下宽容。”
锦帝一边欣慰的笑着,一边心里却在滴血似的疼。
这千年寒冰哪里是好寻得的,只需碗口大的一块冰,放在炎炎夏日里的寝殿内,就可叫整个大殿清凉无比,可是难的的宝贝。
结果锦帝寻来一块,段衡就要走一块,性命攸关的事情,锦帝也不好不给,否则岂非要被说成只懂得贪图享受,却丝毫不管臣子死活的昏君了。
如今段衡的一番话说完,锦帝真是郁闷的要吐血了。
段衡可是他千方百计要除掉的人,结果弄到最后,保住对方性命的千年寒冰,竟然全都是他亲手送来的。
越想越窝火的锦帝,甚至都有点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强撑住笑容的说道:
“既然你没事,那朕也就放心了,至于朝堂上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朕自然会安排别人来接管你负责的事情。朕出宫也有一会了,还有很多奏折要审批,你好好养着,朕就先回去了。”
段衡亲自将锦帝,送出了别苑,前一刻还病倒,不住咳嗽身体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可是等到锦帝一走,别苑的门关上后,段衡立刻挺拔如松的站直了腰身,更是来到了文先生的院子里。
瞧见是段衡来了,都不待他开口,文先生就先说道:
“看来王爷这招金蝉脱壳是成了,如今陛下以为您病重,必然稍微安心一些,就盼着您有个三长两短呢,因此不会再轻易出手的。这边我会替王爷做好掩护,不叫您并不在帝都的事情露出破绽,想来郡主那边是坐马车,如今走的也不算远,王爷若是现在追过去,应该很快就能赶上的。”
段衡一笑,他和文先生之间的默契,那是沉淀多年来慢慢累积起来的。
“还是先生最懂我,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本王整顿下暗卫,就准备出发了。”
而被段衡这般牵挂的苏为钰,此刻正缓缓的行进在路上呢。
虽然此行前往北边是为了瘟疫,并不容乐观。
但是比起旁人的忧心忡忡,对自己的医术极为自信的苏为钰,却十分的轻松,对于两侧的风景,更是心情很好的哼哼着小曲看个不停。
太子身份尊贵,自然也坐在马车内,耳边听着苏为钰哼的小曲,顿时他不禁笑着说道:
“为钰你唱的是什么,为何我从未听过这些歌,而且调子也颇为的奇特,但却很好听。”
苏为钰一时间,才注意到自己得意忘形了,正想解释这些歌的由来时,却不料鬼面竟然忽的从天而降,直接站在了马车前面,他全身都透着股冷冽之感,甚至连马匹都受到惊吓,畏惧的停下脚步不敢再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