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大概可以算得上是他俩的定情信物，所有的阴差阳错都是从捡戒指开始的。
秦海收拾屋子的时候几乎翻遍了公寓的每个角落，但是从来没找到过这枚戒指，也不知道韩陆把它藏哪了，这会儿竟然莫名的有些激动。
剧组应该也准备了道具，不过就算做得再逼真，意义也截然不同。
“你平时都贴身带着吗？”秦海接过戒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掌心里的银色小圆环在太阳下反射出璀璨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嗯，上次差点儿被房东大妈偷走，”韩陆说，“后来我就习惯把它揣兜里了。”
“好漂亮呀，还真是卡地亚1895，我一直以为是小张瞎编的，”前台小姑娘拿着个红色的绒布盒子走了过来，犹豫了两秒钟，又把盒子藏到了身后。
“你手里的是道具吗？”她的举动成功激起了秦海的好奇心。
“嗯，还是用你们这个吧，”小姑娘捂住了口袋，似乎不好意思拿出来，“剧组随便买了个银戒指，跟易拉罐的拉环差不多，一看就很廉价。”
秦海靠在椅背上笑了起来，他大概也猜到了肯定不会是啥高档货。
这段路没几辆车经过，拍摄过程中，大巴就在空旷的路上来回开着，由于受到场地限制，这次拍摄只有一台摄影机，陈哥坐在司机后面的位子上盯着手里的平板。
车厢里有一半的座位都是空着的，秦海上车后就径直朝韩陆走了过去，过道对面坐着个胖大妈，貌似是公司的保洁阿姨，大妈右边的椅子上放着两个装满菜的购物袋。
摄影师给了她一个特写，秦海顿时有点想笑，这场戏拍得非常不合情理，这么多空位他偏偏要挨着韩陆坐，大妈买个菜还得搭乘旅游巴士……
稍微细心点的观众估计很难对这些BUG视而不见。
韩陆抱着胳膊，脑袋靠在车窗上，头顶的棒球帽压得很低，双腿大开的坐姿特别豪迈，仿佛时刻准备着被人占便宜，流氓不盯上他感觉都没天理。
秦海强忍着笑意，在他旁边的位子上坐下了，因为车厢里没有行车路线图，秦海只能往他脸上扫了两眼，然后打开背包翻出了那枚戒指。
小学生过马路的镜头是提前拍好的，只需要通过后期剪辑就行，前排的工作人员举起三根手指开始倒数，摄影师迅速扛着机器扶住了椅背。
秦海赶紧把手里的戒指抛了出去，可惜用力过猛，戒指砸在玻璃上弹到了座位底下。
“卡！”陈哥啧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一支护手霜递了过来，“小秦，你控制一下力度，不是用扔的，太假了，你抹点儿这个，我要的是手滑的效果。”
“……好的。”秦海挤了一截护手霜涂在手上，手指瞬间变得黏黏糊糊，再加上戒指原本就是光面，稍微使点劲儿就能滑脱手。
“你到底行不行，我都快睡着了。”韩陆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
“闭嘴！”秦海叹了口气，偷偷瞄了眼他的裤裆，大致测算了一下角度，脑子里顿时出现了一副套圈圈的画面，形式都差不多，就是手里的圈太小了点。
韩陆今天穿的是条运动裤，目标还是挺明显的。
拍摄继续，经过了一番推演之后，这次的精准度果然大幅提升，秦海左手撑着椅背，右手缓缓地伸了过去，感觉周围的十几双眼睛全都在盯着他。
韩陆屏住了呼吸，大概是有些紧张，眼皮颤动了两下。
司机大哥忽然踩了个急刹，秦海被惯性带得撞在了椅背上，紧接着身子往后一歪，匆忙之间，右手一把抓了下去，这招龙爪手只能用快准狠来形容。
“啊！”韩陆弓着背吼了一嗓子，立马钳住了他的手腕，兴奋中夹着痛苦。
车厢里爆发出了一阵癫狂的笑声。
“卡！”陈哥喊完也跟着笑了起来，乐了半天都没收住，抬起胳膊比了个手势，“再来一次。”
“没事吧？”秦海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小声问。
“你他妈是故意的吧？”韩陆捂着裤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真不是……”秦海非常无语，那天的场景纯属凑巧，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哪里是说重现就能重现的，就算他要耍流氓，也犯不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
坐在后排的张君雅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女生居然毫不避讳，看得津津有味。
司机再次踩下刹车，这回比之前更加突然，秦海根本收不住手，又是一把抓了下去，位置不偏不倚，他都想不通自己怎么能做到如此精准无误。
“我操！”韩陆勒着他的脖子，把他拽了过去，压低声音说了句，“你那天肯定是故意的，下手能有点分寸吗，再重拍几次老子都要Y了。”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秦海没绷住笑出了声，“忍着点，小心暴露了你的长处。”
“你他妈嘴真欠，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韩陆眯缝了一下眼睛。
“还指不定是谁收拾谁。”秦海笑着推开了他。
第三次开机之后，韩陆感觉有点坐不住了，这一爪下去倒是谈不上有多疼，但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儿，老这么抓来抓去实在太过刺激。
刚才他并没有开玩笑，要不是努力压着身体里的那股火，估计这部电影能直接改名叫《欲望巴士》，还没上线大概就会被禁播。
幸好秦海没有再次失误，这条镜头总算是顺利通过了。
“装得还挺像，”韩陆冷笑了一声，“我还是头一次碰到你这样的变态。”
念出这句台词的时候，他的心情十分复杂，当时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成为自己的男朋友，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义无反顾地加入了“变态”的行列。
“滨江广场到了，请到站的乘客带好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工作人员用蓝牙音箱播放了一段报站音，可惜这辆大巴车没有后门，司机只能打开了前门。
临江的这边是十几公里长的河堤，前几年才竣工，沿途的景色都差不多。
中午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却非常应景地飘起了毛毛细雨，秦海一脸难受地拎着挎包下了车，撑开伞顺着人行道往前走，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哎！”韩陆立马追了过去，在他身后喊了一声，或许是太过入戏，脑子里被回忆塞得满满当当，连一句简单的台词都装不下了。
天边传来了滚滚的雷声，由远及近，轰隆巨响震得他猛地回过神来。
导演没喊停，韩陆只能接着演：“你的戒指不要了？”
“我要是再伸一次手，咱俩就能当街打起来，”秦海不耐烦地扭头看着他，“扔了吧。”
“你家里有矿吧，”韩陆摘下帽子，抬起胳膊摊开了手掌，“难不成这戒指是不锈钢的？”
“不知道，没研究过。”秦海啧了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
韩陆迅速爬上了大巴，司机赶紧把车掉了个头。
摄影师跟着秦海走到路口，拍下了他回眸的瞬间，接着摄像机往后一带，湿漉漉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远处绵延的河堤模糊在了细雨中。
“卡！”陈哥打开车窗挥了挥手，“非常好，这个镜头太棒了！”
秦海小跑着从马路对面冲了过来，头发被雨淋湿了，睫毛上还挂着几颗小水珠，前台的小姑娘捧着吸水毛巾迎了上去，对着他一通猛夸。
“师傅，麻烦你往回开，”林姐给司机报了个地址，“前面第三个路口左拐。”
“我还以为你忘词了。”秦海披着毛巾坐回了位子上。
“我是真的忘了，”韩陆在他头顶扒拉了两下，然后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你演得太逼真了，我觉得你就算毕不了业，到时候也可以去电视台应征演员。”
“别给我戴高帽子，”秦海小声说，“你刚才得罪我了。”
“嗯？”韩陆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了他，“我怎么了？”
“你骂我变态，”秦海清了清嗓子，“我记住了，今晚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变态。”
“台词就是这么写的……”韩陆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演得真好，”张君雅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挨着胖大妈坐在了过道对面的位子上，“你俩第一次见面也太搞笑了，没想到拍戏这么好玩。”
韩陆没搭理她，掏出手机点开了下一场戏的剧本。
“那是因为你全程都在围观，”秦海笑了笑，“要是让你来演，你就不会觉得好玩了。”
“我是想演啊，可惜导演没给我安排角色，”张君雅犹豫了一会儿，又换到了他俩前排的座位上，“韩陆，那个戒指能让我看看吗？”
“不能。”韩陆头也没抬，果断地拒绝了她。
张君雅愣了起码能有十秒钟，扒着椅背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其实也没什好看的，”秦海赶紧打了个圆场，“普通的光面戒指，又不是限量款。”
大巴车拐进了左边的小路，在一栋三层楼的民宅前面停下了，这栋房子坐落在一片安置小区里，外观跟别墅非常相似，有独立的院子。
“来得还挺早，”波哥靠在大铁门旁边挥了挥手，身上依然是件紧身背心，被雨水打湿的头皮光可照人，“布景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开拍。”
“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林姐跟他寒暄了两句，“不会是为了看帅哥吧？”
“还是你懂我。”波哥色眯眯地盯着秦海的屁股，感觉稍不留神他就会直接上手。
原来这栋房子是他的工作室兼住所，平时如果有剧组需要拍摄霸道总裁的豪宅，大部分都会来这里取景，走进院子就能感受到一股暴发户的气息。
房子内部装修得相当豪华，客厅中央挂着一盏直径三米多宽的水晶吊灯，墙上贴着巴洛克风格的米色壁纸，白底鎏金的雕花古典欧式家具一看就价值不菲。
韩陆紧紧贴在秦海身后，挡住了波哥的视线，抬眼就看到楼梯转角处站着个瘦高的短发女生，皮肤特别白皙，眉毛修得又细又弯，脸上还化着浓浓的烟熏妆。
“小光，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两位帅哥。”波哥搂着她走下了楼梯。
“海陆CP嘛，我一直都有看他俩的直播。”这个叫小光的看着像个女生，听声音却是个男生，虽然不明显，但韩陆还是在他脖子上发现了喉结。
从他俩亲密的互动中不难看出，小光应该是个同志，只是没想到波哥喜欢这种类型。
“你好。”秦海大方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韩陆硬着头皮冲他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导演，”前台小姑娘举着电话跑进了客厅，“小咪摔伤了胳膊，不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