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独居男青年，又没有女朋友，购物袋里竟然会出现一盒套……
按照常理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这人很滥交，要么这人在撒谎。
比起前者，秦海宁可承认自己是同性恋，虽然谈不上冰清玉洁，但他一直都循规蹈矩，实在不想给人一种私生活非常糜烂的错觉。
其实考完试那天韩陆就说过，苏艳妮看他俩的眼神有点奇怪，但他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宋晓宇刚才的那番话给了他当头一棒。
直播间里果然还有其他学生。
至于那些人到底是同志、腐女，还是他俩的CP粉，就不得而知了。
韩陆迅速把地上的东西捡进了袋子里，或许是因为人赃并获，他也懒得再编瞎话了，从兜里摸出根烟叼着，一脸“你想怎么样”的表情。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宋晓宇锁好车，转身朝小区门口走了过去。
秦海叹了口气，拽着韩陆跟了上去，这条路上人来人往，确实不适合讨论如此敏感的话题，况且人家等了一下午，显然不可能被他几句话就给打发了。
经过保安室的时候，汪松打开窗户喊了一声：“你俩放学了，哟，有客人呢？”
宋晓宇之前见过他，但并不知道他是小区的保安，愣了两秒钟后冲他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沿着水泥路继续往里走。
“哎，你得登记一下。”汪松似乎对他没什么印象，打开门叫住了他。
“登记个屁啊，那是我同学，”韩陆啧了一声，“他就上去看看，很快就走。”
“行吧，晚上我去你那儿蹭饭。”汪松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那兜菜。
“你是傻子吗，知道有客人还提这种要求，”韩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今天没空接待你。”
秦海快步追上了宋晓宇，领着他进了2号楼，上了电梯之后他们三个都没再开口，狭窄的轿厢里格外安静，气氛沉重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坠梯。
防盗门才打开了一条缝，一阵狗叫声顿时从屋里蹿了出来，旺旺大概是感受到了不速之客，冲到鞋柜旁边对着宋晓宇疯狂咆哮。
“不叫。”韩鑫立马把它抱进了卧室，轻声细语地安抚着。
“你还养了狗？”宋晓宇换好拖鞋，绕着客厅转了两圈，拧着眉坐到了沙发上，“这房子也太小了，才两室两厅，你住得惯吗？”
“还可以，一般的公寓都是这种格局，当然没办法跟别墅比了。”秦海走到饮水机前给他泡了杯茶，屋子收拾得还算干净，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小孩儿是你弟弟吗？”宋晓宇点了根烟，转过头盯着旁边的卧室。
韩鑫扒着门框探出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往他身上瞅，似乎对这个面部表情不太友善的陌生人十分畏惧，始终不肯走出房间。
“你们聊，我去做饭。”韩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拎着购物袋进了厨房。
秦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身子僵硬地靠在窗台边，这个男朋友也太不称职了，还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关键时刻居然让他出来挡枪。
“啥时候开始的？”宋晓宇拍了拍沙发垫，示意让他过去坐，比他还像主人。
“什么？”秦海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反问了一句。
“你们两个啥时候搞到一起的？”宋晓宇换了个更直白的方式又问了一次。
“能别用搞字吗，”秦海挨着他坐下了，“刚确定关系。”
“不可能吧，苏艳妮说你俩上个月就在同志APP里开直播了，”宋晓宇掏出手机点开了微信，对话框里有张截图，“这是她发给我的。”
秦海见过这张照片，是粉丝群里某位大神的杰作，他叹了口气：“这是P过的，那会儿我们还在假扮情侣，根本就没亲上。”
“假扮情侣？”宋晓宇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韩陆因为上次打架的事被取消了奖学金，所以拉我一起开直播挣钱，”秦海小声解释，“那件事毕竟是因我而起，我没理由不帮忙吧。”
“你直接给他钱不就行了？”宋晓宇说得轻描淡写。
“你觉得他会要吗，”秦海往厨房那边扫了眼，“我提过的，但是被他一口回绝了。”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被他掰弯了？”宋晓宇犹豫了一会儿，“以前也有男生跟你表白过，你还把人家揍了一顿，怎么忽然就……”
秦海不知道这个以前是多久之前，也没办法告诉他事实的真相，就算说了他也不会信。
“校园之星决赛那天，秦珊珊说你们……”宋晓宇问到一半就打住了。
“都是真的。”秦海移开了视线。
记得头一次经过EYES咖啡馆的时候，宋晓宇的言语间充满了对同性恋的排斥和厌恶，如果因为自己的性取向引起了对方的反感，他只能说声抱歉。
道不同不相为谋，做朋友也是要讲缘分的。
“我操！”宋晓宇掐灭了烟头，沉默了能有两分钟才开口，“咱俩认识都多少年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你对我有想法吗？”
“啊？”秦海震惊地转过头，被他问得目瞪口呆。
“我长得也不比韩陆差吧，你咋就没看上我呢？”宋晓宇笑着调侃了两句。
“你太精致了，我喜欢粗糙点的。”秦海也跟着笑了起来。
预期中的不欢而散没有发生，这让他非常意外，不需要再为了掩饰自己东躲西藏，他顿时觉得松快了不少，这大概就是朋友之间的包容。
“海子，虽然我不介意你是GAY，但还是要提醒你一声，”宋晓宇说，“知道这件事的人好像还挺多，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嗯……”秦海点了点头，然后小声问了句，“苏艳妮怎么会下载同志社交软件？”
“她的消息可灵通了，那篇耽美文她还在连载，”宋晓宇叹了口气，“都写了几十万字了，总得收集点素材吧，你和韩陆的后援团最近讨论得很凶。”
秦海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上次李萌就善意地提醒过他了，如果只是小范围的传播并不会对他的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他最担心的是……
“这事儿你没跟敏姐说过吧？”宋晓宇的话如同一把匕首扎进了他的胸口。
“没有，请你替我保密。”秦海嘱咐了一句。
风平浪静了这么久，就在他几乎快要忘了什么是危机感的时候，秦敏忽然打电话约他吃饭，他很难不往最坏的方面想。
“我肯定不会到处说，但别人就不一定了。”宋晓宇拍着胸脯保证。
他说的别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尤其是在大伯被裁员之后，无处宣泄的怒火总得寻找一个爆发点，大部分人的心态就是这样，自己不好过也不能让对方好过。
厨房里飘出了饭菜的香味，宋晓宇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秦海只好虚情假意地留他吃晚饭，结果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韩鑫还是躲在卧室里不肯出来，韩陆夹了些菜给他送了进去。
“哟，我得回家了，”宋晓宇一直坐到十点多才起身，如果不是他老妈的夺命连环CALL，估计他能聊到天亮，“下次我请你们吃饭。”
“都这么晚了，”韩陆阴阳怪气地问了句，“要不你干脆住这儿？”
“改天吧，我没带换洗衣服。”宋晓宇摆了摆手，拿过外套往门口走。
秦海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家伙反应真有够迟钝的，被人嫌弃了还不自知，主人家的逐客令都能被他听成热情挽留，而且接得还挺顺。
韩陆看着茶几上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烟灰缸，顿时感觉哭笑不得。
今晚的直播计划被打乱了，无形中又少了一笔收入。
把宋晓宇送进电梯之后，秦海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洗完澡就爬到床上躺下了，直到卧室里的灯熄灭他也没睁开眼睛。
韩陆不知道他俩聊了些什么，但能看得出来他有心事，既然苏艳妮进过直播间，粉丝群里肯定还有其他C大的学生，之前那几个挑事的可能就是熟人。
那盒套估计是用不上了，没心情也没状态……
第二天中午，林姐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还附带了一个定位，韩陆打开地图看了眼，那是城南的一间写字楼，距离公司只隔着两条街。
小张的文字功底非常强悍，连夜就把剧本赶出一大半。
“拍摄时间是7点，我让助理订了餐，你俩过来吃饭吧，”林姐说，“这几天的直播任务可以暂时放一放，工资还是照常核算。”
“我还以为下周才开拍，”韩陆往旁边看了眼，压低了声音，“咱们啥也没准备。”
“不需要准备，都是你们经历过的事，台词实在背不下来可以自行发挥，”林姐说，“具体情况到时候导演会跟你详细说明，别紧张。”
不紧张才怪！
挂断电话之后，秦海把饭卡塞到他手里，转身就往学校后门走：“你先去食堂点菜，我回家把车开过来，下了课咱们直接过去。”
韩陆点了点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有点后悔接拍这部微电影。
林姐发来的地址是一栋商住两用的小高层，从外观上看应该有些年头了，整栋楼就一个进出口，三台升降电梯的其中一台正在维修，他俩等了好几趟才挤进轿厢。
电梯厅的两侧是狭长的通道，只有末端开着小窗，光线非常昏暗，一眼扫过去全是各种美容美甲、韩式整形和XX教育。
他俩对着门牌号在11楼走廊的最左边找到了一间影楼。
这间影楼是把几套住宅打通后再重新装修，里头有好几个摄影棚，布景千奇百怪，门口也没有招牌，一般人估计很难找到这里。
“你们来了，先吃个工作餐吧，”林姐站在通道里冲他俩招了招手，“有两个临演还没到。”
“还有临演？”韩陆以为自己听错了，立马问了句。
“对啊，虽然是在棚内拍，但也得尽量还原真实场景，”林姐说，“怎么少得了群众演员。”
韩陆一脸好奇地朝摄影棚走了过去，看到布景后顿时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