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迟看着面前的云曾，后者依旧趴在自己的身体上。
云曾的双膝跪地，双手支撑着沉甸甸的身体，头深深地埋下去。
穆迟在恍惚中似乎看到他的双眼、鼻孔、耳洞和嘴正在齐刷刷地喷血。
穆迟感觉他成为了一尊音乐喷泉，只不过流出来的不是水而是鲜艳的血浆，而且不会自动唱歌。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曾慢慢地停止了往外喷血。
穆迟用力眨了眨眼睛，发现视网膜上还有奇怪颜色烙印下来的痕迹。
她浑身湿透了，这些血染在衣裳上就变得粘乎乎的，皮肤和衣裳的料子紧密相连。
穆迟忍不住蹙起眉头，在湿漉漉的衣裳面料中捞起自己的手臂，轻轻地嗅了嗅自己的袖子，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嫌弃。
穆迟支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摸脸，开始打量四周。
她身处一片黑色的森林，苍苍莽莽的雪松树冠由近及远，一如糟乱水彩盘残留的调色。天空中时不时地划过一只窄窄的翼龙，脚下有奇怪的多足昆虫迅速攀爬而过，惊得她抬脚一跳，这条多足虫钻进了泥土里，悄无声息。
“快站起来！！！”蒙面山贼把云曾的尸体翻到一边儿，对穆迟粗声道。
这声音把穆迟从幻觉中拉了出来，她发现自己还躺在地上，身边是云曾的尸体，而周围的景物也恢复了原状。
撕心裂肺的现实袭来——
“不！！！不！！！”穆迟扑到云曾的尸体上，“云曾！！！云曾！！！”
但是云曾一动不动，他的双眼微微闭着，可以看到透明的玻璃体和慢慢扩散的瞳孔。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在一个小时之前还在凝视着穆迟。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你醒醒！！！你醒醒！！！”穆迟拼了命的摇晃着尸体，“云曾！！！云曾！！！”
云曾头和发丝随着穆迟的摇动而摆动着，无力而绵软。但是他本人依旧不动，而且四肢也渐渐凉了。冰凉的寒意袭来，带着现实中最可怕的东西——死亡。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云曾！！！”穆迟发出了自己能发出最大的声音，撕心裂肺道，“快醒醒！”
下一秒钟，她就被一脚踹开了。
她趴在了地上，杂草狠狠扎着她的脸和手。
她感到自己的脸上流出了热热的东西，但是她丝毫没有在意。
“你叫什么？！他已经死了！”蒙面山贼凶巴巴地道，又照着云曾的尸体来了一脚，随即又是一脚，“你看着！这人已死！你节哀吧你！”
“你杀死了他！”穆迟的双眼血红，她看着面前的蒙面山贼，“是你杀死了他！你杀死了云曾！”
“怎么的，你还想给他报仇啊？”蒙面山贼笑了，“有本事你就来啊？”
山贼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讥笑与讽刺。
穆迟的眼睛血红，带着与生俱来最大的恨意，她冲向了山贼。
但是下一秒钟，她的身体就被砍刀猛地刺穿了。
她没有感受到疼痛，可她的身体不堪重负地倒了下去。
一切都变慢了，接下来她浑身带血地倒在了云曾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