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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看到自己的模样时，立马就把镜子摔碎在地。
村里人不相信我的能力，这时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张站了出来。
他是我们村的猎户。
「大伙都不相信，如果你能猜准桂霞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这才有得说嘛。」
众人好像想起来什么，都是一副一拍大腿的样子，纷纷夸赞老张。
而老张口中说的桂霞是我们村的一个疯子，她经常走在路上疯疯癫癫的。
现在还怀了孕，却不知道是谁的。
村里也没有人承认。这桂霞，也是个可怜人。
再过几天，桂霞就要生了，她没家，自然没有人在意她生的是男是女。
我妈立马点头答应下来，「嗐，不就是那个女疯子，小事一桩。」
「明天我就安排我大丫头去给人瞧，可桂霞你们也得把人给找到呀。」
老张二话不说立马带着人就去找，而我看着他们的阵仗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第二天，我妈亲自给我梳洗了一番，从小没穿过新衣服，梳漂亮头发的我，如今也扮上了我妹之前的造型。
「怎么会长这么大块胎记…」
我妈看着我脸上那一大块胎记，被我听到了，可我就当做没听到一般。
到点之后由我爸驼我到背上，坐上村长的车，我第一次感受到这是来自父亲的背的厚实。
可却不是真切的爱。
车子开到了一块地方，这好像是老张家，此时正有一群人围在他家门口。
都等着凑热闹。
我爸又背着我进到里面，一群人看到我比看到我妹还激动，还好奇。
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有这能力。
都不用我爸开口，他们自己就先让开了路。
我看到桂霞被绑在客厅大着个肚子，虽然她疯，可她眼里的恐惧却着为真切。
她身上穿着一件破烂布衣，胸口的位置松松垮垮的，好几个男人眼睛老往那处瞟去。
此刻深秋的寒凉天气，她穿的是这么单薄。
头发披散着，脸上脏兮兮的，看着甚是可怜。
我爸把我放下来，让我坐到桂霞前面的椅子上。
我对视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眼，随后又转移视线到她的肚子上。
她看着我看她的肚子，以为我是要对她的孩子做什么，激动地用绑着的双手捂住肚子。
我对着我爸妈说：「可以了。」
我爸又将我驼回背上，回了家。
在来老张家之前，我妈就叮嘱过我，让我像我妹之前的流程那样做就好。
我早已看过几百回这样的场面，自然是不用我妈说都已经熟得不能再熟。
等第二天是我妈把我叫醒的，在家里她装也懒得装。
「是个男孩。」
可我妈却骂了一句，「直接说是女孩，人家打胎了谁看得出来是男是女。」
可我妈好像忘记了，桂霞过几天就要生了，现在也打不了胎了。
我爸一提醒，我妈才恍然大悟地想起来。
「妈，你听我的，我真的梦到了，是个男孩。」
我妈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我再三跟她保证，她才去外面跟人通报消息。
我看到我妹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
她眼里好像在传达着对我恨意。
好似她现在的样子都是我害的一般。
我其实什么都没梦到，就是做了一个平常的梦。
我在赌，我怕如果我说的是个女孩，他们真的有可能要当场剖了桂霞的肚子。
毕竟这个村子等着说胎的人家可不少，没有人有闲工夫去等那几天。
我不能害了两条命。
如果是男胎，一定会有一大堆人巴不得凑上去要呢。
我原本已经想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却没想到，桂霞真的生了个男胎。
全村人都震惊了，都想不到我竟然真的也有了和我妹一样的能力。
我妹已经被他们遗忘。
我妈高兴得合不拢嘴，「死丫头，还真的被你蒙对了。」
一群人排队等着我去给他们说胎，我妈立马给我安排着。
至于桂霞生的儿子，几乎是全村的男人都去认领，纷纷说是自己的孩子。
最后也不知道是被谁抱走了。
只有桂霞自己整天哭着找孩子，到最后因为抢别人的儿子被别人打死了。
我妈嗑着瓜子，这会是她自己吃了。
「我们就找人家刚怀的，你就直接说是女孩，月份小，打了人家看不出来的。」
我妈这两头想精了，她打定了刚怀孩子的人家，说这样风险小，赚钱也高，不容易栽跟头，我爸也夸我妈聪明。
我却有些担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该害死多少条人命。
「妈，要是我真的这样了，我也会变得跟我妹一样的。」
我一说这话，我爸就上来给了我一巴掌。
「你别管这么多，我们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你以为你跟你妹一样真的当神了？」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我妈看我的表情就像不该生下我来一样。
我无法忤逆他们。
在人前他们待我就像待我妹一样温柔又和善，在谁都看不见的人后他们是赤裸裸地贬低我。
他们以为自己什么都没做，只有我和我妹背锅的份，可他们身上背的孽也不比我妹轻多少。
好几户人家都来找我说胎，像之前的仪式一样，我只是看那户人家孕妇一眼。
第二天我妈再出去通报消息。
只是这几次我妈都不用问我，而是人家来了，我妈就直接自己去通报了。
那些人家一听到胎中怀的是女孩，脸一下子就垂了下来，脚步沉重地走了回去。
我妈收到一批又一批的订金，她笑得合不拢嘴。
我爸不仅还上了债务，反而越陷越深，现在赌钱的账目越来越大。
而大河里女婴的尸体越积越多，都是堕完胎之后扔进河里的。
不知是哪里的老一辈说，把孩子扔河里，河水冰凉彻骨，河底黑不见底。
婴灵会忘记来时的路，也不会有力气复仇，更找不上他们。
所以那河积满了尸骨血肉。
我妹真是彻底被他们遗忘了。
现在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哪还有半点之前光鲜亮丽的样子。
我妈之前原本以为只要几天我妹病好了就又能继续帮家里赚钱，可没想到过去这么久都不见好转。
他们好像已经彻底放弃了她。
现在更是管都不管，每日只顾着数钱。
最近几天我好像听到他们在说要把妹妹扔了。
说她已经没什么用了，也浪费家里的粮食。
可是他们明明没有再给她弄吃的了。
我妹现在已经搬到了柴房，她原来住的那间屋子给了我用，因为有人上门来拜访时，我总不能住在原来的破屋子。
所以那间破屋子现在给了我妹。
我妈在我们小时候总是抱怨自己不能生个儿子。
可妹妹能为家里赚钱时，她又说我们争气。
现在我妹病倒了，她只觉得我妹又成了个累赘。
我半夜总是留点肉汤端给我妹喝，第二天来收碗时，碗空了，但她一句话都不说。
头发苍白得活像个八十岁的老婆婆。
我知道我妹现在很恨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
后来的几天，我妈在屋外洗头时，一户穿着黑大褂的人家带着十几口人上我们家来。
我妈兴高采烈头都没洗完就急匆匆拿了毛巾裹在头上。
我爸这时正在外面赌钱。
我看到一行人进来吓了一跳，黑压压地挤在房间里，我心里几乎要喘不上来气。
气氛也静谧得可怕，还是我妈进来屋里热了气氛。
「哎哟，这是哪里来的爷哟。」
我妈眼睛直勾勾地围在他们身上转，看这些人的行头就知道这是来自大户的人家。
走在前面头上戴个帽子，左手拄着个拐杖，他身后的看起来像是他的手下。
几个手下直接拉开了桌旁的椅子，让那人坐了下去。
然后他才开了口。
「我来，是找你们做一笔生意。」
我妈一看又是有生意上门了，也跟着坐下，「爷，好说好说，我这丫头灵得很。」
那人一眼都不看我妈，只是在提到我时，淡淡瞥了我一眼。
「我要的不是这个丫头，而是你们之前那个。」
我妈怔愣了一下，见是冲着我妹来的，说：「二丫头呀现在病倒了，怕是不能给你们说…」
「不，我不是要说胎。」那人抢先一步打断了我妈的话。
「我要用这些钱买走你那位女儿。」
我妈露出疑惑的表情，可在见到那人打开一箱子的金之后，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那是好说，只是那丫头现在病倒了，你们要是不嫌弃带走也行。」
为首那人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我妈自然也是瞧见了，可架不住她脸皮厚，谄媚地说要带我妹来见他们。
那人微微点了点头，我妈拉着我就往屋外走，直奔关着我妹的柴房去。
因为只喝肉汤，我妹的身体很是虚弱，我看到她时，她正躺在地上艰难地喘着气。
看到我和我妈来，她微微皱了下眉头，我妈也不管我妹有多难受，叫我一人扶一边，硬是把我妹扶了起来。
我清楚地看到我妹脸上痛苦的表情，仿佛她全身动作大些就要散架似的。
几乎是一步一步地缓慢挪动着，可我妈怕那些人等得久了着急，还是不管我妹加快了脚步，我妹疼得几乎就快要晕厥过去。
等他们见到我妹时，全都被我妹的样子吓到了，可在片刻之后，为首那人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这些钱在这了，人我们就带走了。」
「好的好的。」我妈点头哈腰的，她不得不立马希望他们抬走我妹，只因为我妹现在这样她可是嫌弃。
我妹的眼珠子瞪的死死的，她不敢相信之前那样宠溺她的母亲现在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变，甚至是用钱就把她抛弃了。
那人的几个手下抬着我妹就要往屋外走，即使我妹挣扎但在他们眼里就只是动了动。
我妹几乎是带着恨意离去，最后又看了我一眼。
「贱丫头，还敢瞪我，能最后为我们赚钱才是孝顺的女儿，现在这个态度真是之前白疼你了。」
我妈先是生气，可在看到一箱子的金之后又美滋滋地数着数量。
我爸这个时候回了家，看到桌子上堆着的金子，一脸的不敢相信。
随后又立刻冲了进来。
把金子攥在手上，用牙咬了咬。确认是真的之后，高兴的都要跌坐在地上。
我妈看到我爸的反应也是骄傲得不行。
「老头，你这辈子怕是都见不到这么多金子吧。」
我妹才走不久她早已抛在脑后。
他们已经掉进钱眼里面了，我默默地走出屋子。
正走着听到旁边传来异响，看过去是柴房的方向。
我打开门走进去，发现我妹刚刚躺着的地方有一滩血渍，好像是前几天留下来的。
我忍不住在想，我的结果会不会也跟我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