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太后看着眼前这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有些动容了。
想当年,她嫁给还是皇子的老国主时,也不过比现在的沈涅鸢大一些罢了。
彼时,她是百般不愿的。
如今回想起来,她心里对整个江氏家族还是有怨念。
江家旁系那么多适龄的女眷,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凭什么要牺牲她一生的幸福。
眼前这个皇室公主同自己是何其不同。
她怎么就愿意为了西蜀,牺牲自己的一生。
“为什么?”
这本不该是她身为太后问出的话,可当她脱口而出时,为时已晚。
沈涅鸢的反应也是恰到好处地令她出乎意料。
“什么为什么?”
哭红了眼,泪珠还挂在脸上的小公主问她,为什么?
身为西蜀公主,事事为西蜀顾虑,这本就该是她做的。
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身份罢了。
太后不知为何,突然不愿意去刁难沈涅鸢了。
她按着头,又想起江媗起卦后说的话。
六公主与拓跋渊,只要心不合,对于西蜀便是福。
如此……便信她一回吧。
人心便是这样,一旦偏袒起来,就开始后悔之前所做的一切。
“在围场……可遇上了什么事情?”
“哪有什么事情,一切都很好。”
沈涅鸢眉眼弯弯地说着这话,可说完就低下了头,白皙的脸蛋透着浅浅的隐忍和委屈。
太后甚至觉得,这样的六公主,才是整个西蜀皇室的典范。
性命之危尚在眼前,她什么都不说也就罢了,倒是没有半点的恨意和恼怒。
在太后的认知里,她所认识的沈涅鸢一向是有仇必报,好不容易从围场留着命逃出来,她猜她会命人去报复。
可她竟是没有。
“你对哀家也不说真话了?”
太后审视着她,只见她诧异地抬眼,在眨眼的瞬间已经很好地将惊讶之色掩住。
只是她太过年轻,总有破绽的时候。
“我说的就是真话啊。”她低低软软地,还带着尚未褪去的哭腔。
太后听着更是觉得心疼她了。
“在围场,你大皇姐对你下死手了吧?”
沈涅鸢故而呼吸一顿,眼眶即可又被氤氲覆着,只一眨眼,眼泪就滑落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说呢?”太后是真的有些纳闷了。
她不光没有指认青梧,甚至在青梧被谢凛背叛指责的时候,还站出来为她解围。
太后不信沈涅鸢会如此良善。
“那些不过是我和大皇姐之间的恩怨,若是被有心之人摆在了台面上,恐怕会对皇室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公主斗得你死我活,这传出去,可不是笑话一场么。
被坊间当个笑料说说也就罢了,怕就怕有人想借此暗示皇室之人皆是阴险狡诈,没有感情的残忍之人。
西蜀的百姓,近来对皇室的意见越发大了,很难不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人在推波助澜。
“凛王的确留不得。”
太后看着沈涅鸢,突然心念一起,想再试探她一番。
“这凛王可比拓跋渊对我们皇室有危险得多,若是哀家让你嫁凛王,用对付拓跋渊的手段去控制他,你愿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