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涅鸢一愣，她眉头紧蹙着，思量着太后这话里的真实性。
嫁给谢凛……那可没什么好下场。
“你不愿意？”太后冷下来脸，眼神也冷厉了起来。
风吹起轻纱，案桌上烛光摇曳着，两道落在纸窗上的身影忽明忽暗，有人的呼吸微滞，在紧张。
“我不愿意。”
沈涅鸢抿着唇，抬头与她对视着。
太后冷笑了起来，讥讽道，“嫁拓跋渊你就说是牺牲，嫁谢凛你就不愿意？他们对你而言不都只是一枚棋子么？你还敢对哀家说对拓跋渊没有一点私心！”
她怒拍案桌，瞪着沈涅鸢，呼吸起伏很大，恐再说下去，就想即刻把她给处理了。
“他们两人当然是不同的。”
眼前的小姑娘也声音尖锐了起来。
“拓跋渊再如何心狠手辣，他也决计不会拿我要挟西蜀，他想要，只是我而已，有我稳住他，自可让他成为西蜀征战天下的一把利剑，但谢凛想要的是什么，皇祖母你不会不清楚吧？”
太后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谢凛谋逆，他要的，是整个西蜀的皇权。”
沈涅鸢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哽咽，她吸了吸鼻子，才继而又说了下去。
“我嫁给他，便是他手上的人质，我知道若用我威胁父王，其实没什么用处，我也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但……皇祖母就不能心疼心疼我么？我知道自己会被皇室舍弃，从小至往后，一直都会这样，但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心里清楚是一回事情，亲眼见证，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西蜀皇室当年能弃她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六公主心里一直很清楚，只是她不说罢了。
被整个家族所牺牲利用抛弃，这不正是太后自己所受的么？
命运如此相同的两个人，又是自己的后辈。
太后看着沈涅鸢委屈隐忍的脸，她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了。
“哀家知道了，你回去吧。”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突然觉得累了。
沈涅鸢颔首，擦了擦滑落在下巴的眼泪，安静地起了身。
太后看着她身子晃了晃，竟是在她的眼前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
“六儿，你怎么了？”
她有些慌了，连忙起身去看她。
“来人！快宣太医！”
听见动静匆匆忙忙进来的安公公见状，即刻退了出去，“小的这就去宣太医。”
太后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急急地道，“哀家只要宫太医来！”
六公主在太后殿内晕倒的事情，惊动了很多人。
宫尘过来的时候，拓跋渊也随之同行。
太后见了他，下意识地蹙眉，“你为何也来了？哀家并没有宣你。”
“安公公来请宫御医时，本侯也在，听闻六公主晕倒，心急如焚。”
他惯来不守规矩。
太后不耐地扫了他一眼，转过身去，却也没有要赶他离开。
同国主一道来的，是凛王和江媗。
他们三人是在路上碰到，又遇上了神色紧张的安公公，细问之下，便过来了。
“太后，六公主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