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忽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公主,公主,不好了!”景光在外面急切的喊道,“夏良媛难产了。”
容月一惊:“难产?!”
“是,皇后不管,东宫这会没人拿主意,您快去看看吧!”
夏良媛这一胎并不好,唯有肚子凸出来,因为瘦,而又显得肚子格外的大,看的人触目惊心。
容月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心生不妙。
“太医,我要母女平安!”
即使太医拼尽全力,夏良媛也一点点虚弱下去,在一夜一天后,终于在夜里近凌晨时分,艰难的生了女儿。
小小的婴儿刚出生时的哭声细不可闻。
这个小小的软软的东西抱在怀里,容月动都不敢动,她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给夏良媛看。
夏良媛偏头盯着襁褓,双眼渐渐无神,身下的被褥渐渐染上血色。
“公主,我好后悔,不该仗着太子的宠爱去刺激她。”
“是不是那样,赵承微也就不会对太子下药,太子殿下也会好好的……”她闭上眼,满脸的泪与悔恨
“那就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容月已经不想去追究这些了,皇兄已经走了,再悔恨又能如何。
她忽然闻到血腥味,心下一惊,低头一看,半张床几乎都被血水浸透了。
“太医,快传太医!”
“这孩子,请公主费心了……”夏良媛艰难的说完,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再也没醒过来
容月看着怀里的孩子,目光复杂,沉默半响后,缓缓将脸贴在孩子脸上。
罢了,你父母缘浅,以后我疼你。
冲啊,喧嚣声从远处传过来
容月盯着窗外不语,怀里的婴儿似乎察觉到什么,安静无比。
“公主,公主,出大事了!”小公公冲进来大叫道,“有反贼逼宫啊!”
“什么!”景光吓得手脚发抖。
容月倒是很镇定,把孩子递给他,让他带着孩子跟人藏起来。
自己则冲进原先太子的书房,抓起墙上的剑就冲了出去,一路往崇光殿去。
景光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公主没影了,一咬牙,把孩子交给秦嬷嬷,自己追了上去。
……
崇光殿前已经喊杀一片。
容月出现在这里,倒是令武国公一惊,下意识的就要拿下她,不料,身后射过一支箭,他急忙闪开。
就见,萧明煦带着禁卫军出现,拦下他们。
“公主小心,这里有臣!”萧明煦冲她点点头。
容月看看武国公萧彦,又看看他,忽然一笑,“活下来,明日之后,武国公府任你处置!”
“本宫给你名分和一场盛大的及冠礼!”
萧明煦勾起嘴角,抬抬手,轻佻又认真道,“臣听命!”
容月快步穿过人群。
武国公要拦,却被萧明煦一剑逼退,“当年,接着宫内生乱,害死我了父亲,后又下毒置我于死地,今日,便算算你跟我父子二人的账!”
萧彦惊疑不定的望着他,脑子里猛然闪过什么,恍然大悟,“是你!萧明煦!”
可恨绣衣卫的副指挥使素来低调,而他怕陛下生疑,从来没去打探过什么,竟然不知道这个野种竟然有这等本事混到陛下身边。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今天必须死!
萧彦望着眉眼与他有几分相似的青年,紧了紧手中的长刀,眼中有着志在必得杀意。
崇光殿。
进殿一扫,满朝文武,宗室皇亲,一个都不少,甚至连皇后,莲妃都在。
这真是巧了!
先成王,皇后几人赫然在逼迫昭文帝下退位诏书。
莲妃心惊胆战的躲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清河长公主神色疯癫,“周赢,你大势已去,识相点,还能留个全尸!”
昭文帝站在那里,背手而立,静静的望着她,眼中淡漠无比,常德垂手侍立在一旁,动也未动,阴影处隐隐绰绰的人影。
都快沦为丧家之犬了,他周赢还敢这么轻视自己!清河长公主怒不可遏,拿着剑就要冲上去。
容月眼中一冷,手一扬,长剑飞出去,穿透清河长公主的身体。
清河长公主满眼的不敢置信,艰难的想转头看看是谁,身体晃了晃,徒然倒下。
“谁?!”先成王一惊,转身戒备警惕的盯着来人。
外面有他的三万兵马,怎么那么容易让人闯进来。
可来人还真就轻轻松松的进来了。
杀了清河长公主,容月走过去,缓缓抽出长剑,打量了一一眼剑身,随后便朝先成王杀去。
一句话没有,动作干脆,目的明确,有什么话,杀了他再说。
众朝臣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莲妃倒吸一口凉气,悄悄往昭文帝身边挪了挪。
昭文帝瞥了她眼,慢慢道,“莲妃,容月乃是玉贵妃的女儿,与你毫无关系,你的女儿早在出生后不足月余便夭折。”
“什么?”莲妃震惊不敢置信,却又隐隐的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个女儿如何都亲不起来。
精神力作弊下,先成王每一个动作都可以预判到,容月出手干脆利落,招招直至要害。
先成王艰难的应对,他养尊处优良久,哪里是容月的对手,就算这些时日勤加练习,又有什么用。
不断涌上来的士兵毫无作用,在容月手里如切菜砍瓜般,不堪一击。
叮当,一声。
容月招招逼近,先成王艰难抵挡,长剑再一次的砍来时,他习惯性的举刀抵住,谁知道咔嚓一声,长刀崩断,剑毫不停留的朝他脖颈砍来。
一行血溅出来,什么咕噜咕噜滚下去,容月面无表情的扫过地上的尸体,抬眸,冷漠的看向众人,几滴溅在她的脸上。
妖治艳丽。
触及她冷然杀意的目光,众人不约而同的低下头。
昭文帝眉眼带着几分得意骄傲,他的女儿就该这样,杀伐果断,“朕之女,周宸,镇国安平公主,聪慧过人,心性仁善,得天庇佑,可堪大任,今日,朕欲立其为储,诸位以为如何!”
安老郡王大着胆子道,“陛下,这恐怕不合规矩!”
“朕的话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规矩!”昭文帝掷地有声,霸气凌然。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落在站在殿前手持长剑的少女身上,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即使一种拒绝,更像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认命。
外面。
战况激烈,到处尸横遍野。
长剑长刀又一次的一触即分。
双方都充满杀意。
萧明煦看着对面的男人,缓缓扯了扯嘴角,有一次的持刀冲了过去。
这样直接明了的厮杀,他期待了很久。
萧彦眼中不屑,“你爹不是我的对手,你自然也不是!”
“可惜我竟然让你在眼皮子底下逍遥这么久!”
“这一次,我会让你们父子团聚的!”他阴狠一笑。
长剑刺入少年胸口,萧彦来不及面露喜意,浑身一震,低头,一把匕首当胸穿心而过,抬头,死死瞪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
少年脸上沾了一抹血,对着他轻然一笑,手腕一转,匕首在武国公胸口狠狠一绞。
武国公紧了紧手里的长刀,不甘心的试图再往前刺一分,却猛地喷出一口血,缓缓向后倒去。
砰的一声。
容月抬头,就看到少年哇的吐出一口血,半张脸上全是模糊的血迹。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太阳一跃而起,金光洒落,落在少年半张血迹模糊的脸上,昳丽不见半点阴郁。
少年偏头,对着她露出一个得意矜持的笑。
你看,阿容,是我赢了呢,以后我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所有人面前,萧明煦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缓缓倒下去,不远处是飞奔而来的少女。
……
眼前的青衣少年清秀鲜嫩若翠竹,对着她俯身拜下,“陛下!”
容月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记忆里那昳丽阴郁的眉眼却忽然浮现在眼前,越发鲜活生动。
不因时光的侵蚀而褪去色彩,反而鲜艳亮丽。
“退下吧,此事不用再提,朕自有主张!”
众人退下后,殿内骤然安静下来,甚至寂静的生出几分慌冷孤寂。
她轻轻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身后角落,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一如她的心。
这皇宫里有顶天的富贵和极致的孤独。
“姑姑……”玉雪可爱的粉团子扑上来抱着她的腿,仰头吃吃的笑。
容月心下柔软,抱起她,肉嘟嘟的小孩子抱在怀里,有种心被填满的感觉。
哄了一会,又教她念了一会书,最后,姑侄两个靠在一起在床上睡着了。
……
忽然,她觉得不对,猛地睁开眼,入目是青色的轿帘,她正在一顶轿子里,虽然平稳,可难免还是有几分晃悠,不由愣住。
“姑娘,到了,请下轿。”轿帘掀开,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圆脸小眼睛,说话时嘴角微微上翘,令人心生好感。
“景……光?”越过他,看到他身后金顶黑墙红门的巍峨宫殿,如一座巨人般耸立。
朱红色的大门上雕刻着半边身子藏在云海的金龙,正是紫微殿。
怔了片刻后,她缓缓笑起来,眉眼弯弯,灿烂夺目。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身黑衣劲装,眉眼昳丽阴郁的少年静静的望着这边,目光专注而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