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面对昭文帝的高兴有些心虚,有些别扭,只是因为她救太子而高兴,而不是因为她本身吗!
容月抿了抿唇,心里莫明有点不舒服。
昭文帝并未察觉到她的小情绪,望着容月,他忽然想到自己的那些兄弟。
表明弟兄情深,实则背地里恨不得一刀捅死对方。
想起那些往事,他轻笑一声,有几分轻松释然,都是死人了,何必还揪着那些往事不放。
“朕高兴,并非只是因为你救了太子!”昭文帝语气微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容月抬头,目光微亮的望着他。
“你很出色,远比朕想的还要出色的多!”
“太子自出生起从未有过兄弟姐妹,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有几分霸道孤傲。”
知子莫若父,太子的温和是因为他身为唯一的皇子,不需要去争什么,他拥有昭文帝全部的父爱与偏心。
可这父爱与偏心,忽然多了一个人来分享,哪怕是给他造不成威胁的公主。
“而你,朕对你有愧!”
“总是会下意识偏心你几分,又因你独自在宫外十几年,总是会担心你心生怨恨,故而更是纵容几分。”
“朕担心你兄妹二人起争执,又怕朕无论偏心向谁都会被记恨,所以,干脆不闻,不管。”
“见你兄妹二人相处越发和睦,危难时又愿意出手相助!”
当双方都愿意后退一步时,便有了兄友弟恭。
这是他从没体会过也不曾奢望过的东西,可望着自己仅有的一子一女,他心下不免有几分动容和自豪。
当年压下众兄弟登上皇位时,都唯未有这种成就之感。
少女望着他,眼中似乎带着星光,见他望过来,她眉眼一弯,弯起嘴角,下一刻又努力抿直嘴角,“咳咳,兄妹之间不用计较那么多!”
昭文帝看出她的不好意思,朗声大笑几声,冲她招手,“来,容月,你过来!”
容月走到御案前,不明所以的望着他,“父皇?”
“这个,朕想给你!”昭文帝望着她,目光中满是骄傲欣慰,“原本朕想留给你护身的!”
“但如今,朕觉得,以你的能力,足以掌控它!”
御案上摆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金令,菱形的金令正中间刻着一只猛虎,在猛虎的额头有着王字。
“这是……?”容月惊疑的望着昭文帝,抿了抿唇,心里忽然有几分激动难以自持。
“这是号令绣衣卫的金令!”绣衣卫隶属于君王。
原先是先帝手里的一股私兵,昭文帝登基掌控后,便一分为二,一部分彻底转暗为皇族死士,一部分转暗为明,命名为绣衣卫,监察百官,肃正风气。
故而,绣衣卫的金令上刻猛虎,猛虎额头的王字更是用了阴阳雕刻,在不同的光线先会有不同的变化。
“先帝时期,几子多位,场中党派群立,弄得乌烟瘴气,朕立绣衣卫之初,一是为了肃清朝中不良风气,二是为了监察百官!”
“三是为了掌握天下之事。坐在这金殿龙椅之上,耳目封塞,岂是为君之道?!”
“四便是为了警醒自身,即使身为君王,亦不可沉于享乐,狂妄自大。”
昭文帝望着女儿,最后轻轻的道,“朕,把它交给你!”
“父皇……”容月嘴唇微动,眼神复杂,最后什么也没说,她拿起金令,后退两步,对昭文帝行了一个大礼。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以一个臣子的身份对她效忠的帝王,而非女儿对父亲。
“朕知道你不会令朕失望的!”望着她,昭文帝似乎看到当年那个清风朗月般的青年对自己行礼道,定不负殿下所托,不由喃喃自语道,“明松他把你教的很优秀!”
真的很优秀,令朕惊喜。
……
新兰殿。
容月握着金令歪在软塌上,一时有些出神。
“公主在想什么?”秦嬷嬷送上羹汤,慈爱的问道。
“我……”在想父皇!
容月目光微动,坐起身来,“嬷嬷,若是我的失魂症没有好,父皇会是什么打算……”
话刚出口,她就想起来,之前秦嬷嬷无意提过,昭文帝给她养了个童养夫。
“我的意思是,之前父皇有跟你提过我的婚事吗?”
“公主糊涂了……”秦嬷嬷失笑,“陛下怎么会跟奴婢谈这个!”
“这件事,明松大师应该会知道吧!”若是童养夫,那明旭师傅怕是最合适的人选,只可惜是个和尚。
也是,秦嬷嬷资历再深厚,在众人眼里就是一个奴婢,谁家当'主子的会跟奴婢商量事情。
容月歪回去,心下不由猜测。
听父皇的意思是,绣衣卫病并不会直接给太子,那么原先他是怎么打算的呢!
她叹口气,想不明白。
这时候,忽然很想见一见那个人呢。
手指微动,容月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随手拿过纸笔,写了几个字,叫道,“石斛!”
石斛进来,接过字体,没问送到哪里,便躬身退了出去。
……
华清寺
禅房中。
少年僧人跪坐在案前,一手敲木鱼,一手拨弄着佛珠,不紧不慢的动作里带着几分从容优雅。
身后的衣着华丽的少女咬了咬唇,忿忿的瞪着他,眼底充斥着怨恨。
“明旭,我的话你就一点没有心动吗!”
木鱼声不紧不慢的响起,背对着她的人始终没有停下诵经。
柠乐县主忽然崩溃,冲上去,一把拂掉案上的东西,怒瞪着他,“我三番五次来找你。”
“你不是避而不见,就是装聋作哑!”
“我的心思你真的不明白吗!”
柠乐县主缓缓直起身子,望着他冷笑,“还是说我这县主的身份不够高贵!”
“也对,毕竟本县主哪里比得上陛下的亲女,容月公主呢!”
话里的恶意太过明显刺骨。
明旭睁开眼,冷冷的望着她,慢慢的放下手里的佛珠,“县主说话一贯是这般口无遮拦,不动脑子吗!”
柠乐县主脸色一变,恨恨的盯着他。
原本的喜欢倾慕在三番两次的无视拒绝后化成了一股恨意执念。
明旭嘴角微翘,不带丝毫温度,反而显得有几分刻凉薄尖锐,“喜欢我?”
“怎么县主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回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