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的眼神让朝堂上本来热络的气氛彻底的冷了下去。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心觉得今日下初雪是个好日子，不该让气氛这么差。
可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皇上……”
刚有勇敢的臣子小心翼翼地哼唧了一声。
李川就挥了挥手，起身离开了。
“退朝！”
传胪眨了眨眼睛，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李川回到御书房后才松了口气，他想到赵依欢临死时的场景，心中隐隐有些疼痛。
或许赵依欢犯过很大的错误，但她想要孩子的心是没错的。
“皇上，礼部尚书求见。”
若不是赵桓执意要求见，贪狼是绝对不会在李川生气的时候过来触霉头的。
在李川身边跟了一年多了，他也发现了。
在皇上心情好的时候，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不要触犯到规矩底线就行。
但在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好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
“赵桓？”
李川冷笑了一声，怪不得在朝堂上惹怒自己呢，估计是在给这个时候做铺垫。
“让他进来。”
随手将拿着的奏折丢到了一边，他倒要看看，赵桓到底想搞什么花样。
“臣参加皇上。”
京城的初雪不小，赵桐的朝服已经半湿了，紧紧地粘在了他的身上。
“你来为何？”
风从掀起的门帘里吹了进来，即便是地龙也暖不了。
就像是李川和赵依欢的感情。
若不是赵依欢自始至终都从未将家族放下过，也从未真正的相信李川。
想必她也不会落到那样的一个下场。
将一手好牌打个稀烂。
“启禀皇上，臣想见见香奴。”
香奴是赵依欢从赵家带来的婢女。
如今赵依欢已经死了，香奴不管是继续留在宫中，还是回到赵家去，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赵桓想要见香奴也算是合理的诉求。
但如今赵家已经没有了做皇后的赵依欢，所以赵恒不能入后宫。
可若是将香奴传唤到御书房来让两人相见也不对劲儿。
所以在李川的授意下，婉儿将赵桓请到了菊花堂。
“奴婢参加大少爷。”
香奴身着鹅黄色的宫服，头上梳着双环髻，戴了星星点点的鹅黄色小花。
虽然她的神色淡淡的，可气色看上去却很不错。
看得出来，箫泠月并没有亏待于她。
“香奴，许久未见。”
赵桓上下打量了香奴一番，忍不住点了点头。
不愧是他赵家培养出来的女子。
看看这通身的气派，单拎出去人家估计都会以为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不知公子知不知道小姐那一胎有问题？”
忽然，香奴的双眸带着挑衅地看向了赵桓。
在赵依欢怀孕之后，赵家人都曾经入宫来看过的。
那个时候，赵依欢的气色就已经不是很好的。
赵桓的妻子虽然一直都没有生下嫡子，但女儿还是生过三两个的。
香奴并不相信赵桓没有发现小姐和一般孕妇的不同。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赵桓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爽的说道。
即便赵家在这件事情上做的不太地道，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丫鬟来置疑他。
“呵，小姐从未放弃过赵家，可赵家呢？”
香奴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声嘶吼着。
本来规整优雅的宫装凌乱了起来，头上的小珠花也不断地颤抖着。
她的眼中有绝望，有疯狂，有憎恶。
香奴的确是赵家的奴才，但她从小就在赵依欢身边长大。
在她有记忆起，她就和她家的小姐同吃同住。
赵依欢对她极好，在天冷的时候会偷偷邀她一起上床同睡。
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是一般的主仆之情了，说是姐妹之情也不过如此了。
“你们的眼里只有利益，只有皇位！”
这一声嘶吼不仅仅惊吓到了赵桓。
甚至连站在门外的婉儿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赵桓咬了咬牙，眼中闪烁着噬人的光芒。
“香奴，你给本少爷闭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声音里的狠毒之意却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在说什么？我在说赵家的本质，我在说小姐可怜的一生。”
有泪水从香奴的眼角缓缓滑下，渗入了毛绒绒的衣领里。
赵家父子三人在乎的只有金钱、权利和皇位。
他们的确宠爱小姐，可说到底只是将小姐视为帮助他们夺权的工具罢了。
至于夫人，她只爱自己。
否则也不会在小姐身子怀了身子的时候，一直絮絮叨叨的要小姐弄死杨鸾的孩子。
夫人都没有想过，为小姐肚子里的孩子积攒一点点福分的吗？
“罢了。”
赵桓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自己想要扇香奴一耳光的念头按捺了下去。
“你跟我回赵家。”
说到底，不过是赵家的一个丫鬟罢了，等她回到了赵家，还不是想怎么收拾都行。
“我不回！”
赵依欢已经死了，赵家对于香奴来说已经没有丝毫可以留恋的了。
她还回赵家做什么？看赵家人的丑态吗？
“不回也由不得你，你是赵家的奴才。”
赵桓横眉竖眼地说道。
这皇宫可真是个坏规矩的地方，竟让乖巧的香奴变成了现在这样。
“小姐是嫁到皇家的，我是小姐的陪嫁。”
这时候，香奴忽然冷静了下来，她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宫服。
她当然不会离开皇宫，她还要帮小姐报仇。
当然，赵家她也不会放过的。
所有欠小姐的人，她都会一个一个的讨要回来。
“现在小姐是殁了，不是被休弃了，所以我不用回赵家。”
规矩是如此，但此时赵桓却一口咬定了，非要让香奴回赵家去。
婉儿见势不对，连忙进来帮香奴说话。
只可惜她虽然是皇上身边的大宫女，但在赵桓面前还是说不上话的。
赵桓直接将她推到了一边，便要扯着香奴去内务府取她的卖身契。
就在这时候，李川带着贪狼走了进来。
“赵桓，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朕这里胡闹。”
其实李川早就抄近路到了菊花堂的偏殿。
刚才香奴和赵桓的争执全都被他给听到了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