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当官的心肠已经很硬了。
有的时候即使是知道一些不平事也只会说一句“可惜”罢了。
毕竟伤不在自己身上,又怎么会觉得痛呢?
然而白质的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以这些试卷的文采,他第一次参加科举的时候就能荣获状元之称了。
然而……
朝中安静地连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到。
武官见所有文臣都跪了下去,虽然觉得和自己这方没什么关系。
可也都一个个地低下了头,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你们猜猜,谁是背后黑手?”
李川走下龙椅,在众位大臣之中转悠着。
他感觉自己非常的喜欢这种感觉。
小时候读书的时候,班主任经常在同学们之间转悠着。
如今他转悠在这些大臣之间时,竟然也有一种班主任的感觉。
所有的文臣都将脑袋缩了起来。
赵桐却忽然多了些不祥的预感,以他的聪明才智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关窍。
除了自家那个小儿子,怕也无人有能力连续废掉四次科举的试卷了。
若是他能提前得些风声的话或许还可以给赵枞安排一个背锅的。
可此时此刻,他再有什么想法,终究也是有些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李川走到他身边停了下来。
“赵大人觉得此事如何?”
赵桐一言不发,他还能说什么不成?
若是赵海所为,他还能弃车保帅。
但赵枞可是他从小教导到大的孩子啊,又是家中幼子,他自然是不忍心的。
可赵桐虽然一眼不发,但李川却不会放过他。
“赵宰相啊,你家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也是孩子。”
李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义气风发的坐上了龙椅。
白质不愧是他看好的人,现在还没没有入朝为官呢,有已经能够帮到他了。
“宰相之子赵枞,心肠狠毒品性,擅自私藏考卷触犯我朝刑法。”
看着赵桐紧紧攥起来的手,李川嗤笑一声。
“既然他让白质考了五次进士,那就杖责五十!浪费了白质十五年的时光,那就禁足赵枞十年年好了。”
这惩罚的确是从轻而论了。
按照惯例,将其处死都不算重的。
可李川毕竟要顾忌着赵桐一些,若是将赵桐给逼急了眼,恐怕其会狗急跳墙。
倒是这样不轻不重的处罚,既可以让赵枞感受到被侮辱的感觉,又没有触及赵桐的底线。
杖责五十还好,不过是皮肉之苦罢了。
禁足之令一般都是给女人的,落在了赵枞身上多少就有些侮辱人了。
“还有赵宰相,养而不教乃父之过,杖责二十,罚俸三年!”
这三年的罚俸对于赵桐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
毕竟他主要的经济来源也不是俸禄。
但这杖责二十,他恐怕就有些吃不消了。
一方面是年龄,一方面是尊严。
然而即便如此,赵桐也只能磕头谢恩。
怪只怪他给了李川翻身的机会,让他将朝中的权势握在了自己手中。
如此,皇上对于臣子,赏也是罚,罚也是赏。
“臣赵桐,叩谢皇上!”
触碰在地上的额头掩盖了他眼中锐利的光芒。
这皇上,怕是留不得了。
再这样下去,他赵家不对付皇上,恐怕皇上也要对付赵家了。
傍晚,李川招了箫泠月来侍寝。
两人真坐在是榻上围着矮桌对弈。
箫泠月在西南度过了十年的光阴,眼界比起一般女子来说大了不知道多少。
一边和李川下棋,一边给他说着边疆的趣事。
其实赵桐去了边疆之后也不是就没什么事儿干了。
西南沿海的侵略者虽然比西北要少上不少。
可也是有海寇出没的,其中下手最龌龊、最狠毒的便是倭寇了。
在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喧哗的声音。
“滚开,让本宫进去!”
赵依欢冲着守门的太监大喊道。
自从李川手中的权势越来越多后,他第一个整顿的便是后宫。
毕竟若是连卧榻之畔都不得安稳的话,又怎么能全心全意地与狼虎之贼相搏呢?
所以,赵依欢手中的消息网也渐渐地散了。
早晨赵家的事情她直到刚刚才知晓。
这不,一知道后就直接冲了过来。
“娘娘,这可不合规矩啊!”
小太监的脸上一脸的为难。
若是再以前,他让了也就让了。
毕竟之前这皇宫之中什么都是皇后娘娘说了算,他也拦不住。
然而如今却是不一样了,他要是敢将人放进去,恐怕会被贪狼给剥了筋骨。
“规矩,你和本宫说规矩?本宫就是规矩!”
赵依欢说着,直接命令自己的人去将那小太监给扯开。
就在这时候,贪狼施施然地一拍了拍衣袖走了过来。
“参见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您为难一个小太监是作何?”
他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将小太监扯到了自己身后。
“既然你知道本宫是皇后,怎么还不让开?”
赵依欢知道贪狼是皇上的心腹,身上那桀骜不驯的气场也稍微收敛了一些。
只可惜,贪狼可没打算太给她脸面。
无论如何,这养心殿中的规矩还是不能坏的。
“别说您是皇后娘娘,即便是太后,也不能擅闯养心殿啊!”
赵依欢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贪狼这里碰一个软钉子。
这个死奴才,凭着皇上的宠信竟是连尊卑都不顾了吗?
竟然敢惹自己这个皇后!
“贪狼哥哥,皇上说了,请皇后娘娘进来。”
婉儿一路小跑了过来,先冲着赵依欢行了个礼后才说道。
毕竟让赵依欢一直在门外大吵大闹着也不是个事儿,倒不如将其放进来。
赵依欢踩着月白缎子嵌金丝白玉的鞋子,直接冲到了养心殿的正殿之中。
扑在了李川的脚边,眼中带了三分泪。
“求求皇上您看在臣妾的面子上,放了臣妾的家人吧。”
此话一出,箫泠月有些诧异地抬头望向了李川。
和宫中的其他人不同,箫泠月根本就没有打听前朝事情的想法。
所以自然也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赵依欢这哭嚎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