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纪明庭并没有什么原因非得出门,但他认为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再在家里呆着了——他看不得叶知行失望委屈的样子,但是又实在不能答应他的要求,他是不可能松手把人放走的,可是比较糟糕的是叶知行想要离开的信念似乎很强烈,甚至愿意放下身段过来跟他撒个娇卖个萌扔几颗糖衣炮弹,他一边暗自庆幸还好早有先见之明偷藏了证件,只要他不松口,叶知行一时半会也出不了沪州,一边又觉得对心爱的人耍这种心眼实在是一种很卑鄙的行为……
哎——
他坐在门口台阶上点了根烟,长出了一口气,卑鄙就卑鄙吧,现在也没有别的方法可以稳住叶知行的心,能把人先圈在身边总是好的。他想了想,依叶知行的性子保不齐逼急了又像上一次那样干脆什么都不要直接跑了,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这事还得做第二手准备。
他抽完那根烟,然后起身,给江余景打了个电话。
纪家生意清清白白,纪恽的朋友都是上流社会的精英翘楚,可纪明庭从小就混,身边一圈富二代,听着不太靠谱的狐朋狗友也有一大摞,免不了也有一些混道上的,江余景就是其中之一,比较特殊的是他们还是发小,小时候一块儿在巷子口爬过老槐树,拿着玩具手枪到处突突突,七八岁玩到一块儿的小男孩亲近的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童年记忆数不胜数,后来长大了各自有了方向和出路反而疏远了不少,一方面是纪恽不乐意他和所谓不干不净的人往来,另一方面是江姓发小干的很多事确实不是他一个做生意的普通老百姓应该知道的,久而久之也就淡了,但是齐光说的对,发小情谊还在,再怎么样也没必要划的老死不相往来,再说这哥们人狠路子野,能做很多他们不能做的事,很多时候还得有求于他——比如上回叶知行跑路,比如今天,叶知行准备跑路。
他花了点时间找到江余景暂居的老式别墅,江余景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看他愁眉不展的抽了两根烟,微皱起眉,扑克脸上还得着点耐人寻味的看热闹的兴致,“所以,你爱人又不见了?”
“那倒没有,但是快了——”
纪明庭断了烟,举起面前酒杯晃了晃,在兄弟面前也没拘泥,唉声叹气的开始抱怨,“本来我们这几天关系就挺敏感的,早上他难得对我态度好点,我还以为他突然想通了,然后东拉西扯说了半天跟我说他想回纽约,还祝我过的幸福,操,我那么爱他,他竟然还能祝我和别人过的幸福,真的没良心。”
“噗——”
齐光作为一条单身狗忍不住快乐的笑出了声,“他真这么说的?”
纪明庭点点头,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我怎么说都没用,他就是铁了心要走,我是真没办法了。”
“叶知行这人看着文文静静还挺有个性——”
齐光拍拍他的肩,宽慰道,“要不我看就算了,人家要真没那个心你就放过他,强扭的瓜不甜,活了这么多年这种道理你又不是不懂。”
纪明庭理直气壮的反驳道,“对人不对事,强扭的瓜是不甜,但是扭下来我放在家里看着高兴。”
他默了默,觉得这么说心里不太是滋味,又沉声道,“我也不是要逼着他和我干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事,对他打击也挺大的,他现在这样一个人走了我不放心,万一他妈回纽约又喝多了再遇上一个陆风——”
回忆让人心有余悸,他没继续往下说,转而望向江余景,又道,“所以我想向你借两个人,要办事机灵能打架的那种,专门去我家门口盯着他,只要把人盯好,雇佣费随便你开。”
江余景微抬起眉,对此略感诧异,“监视?”
纪明庭顿了一下,摇摇头,“不不不,不是监视,是保护他,我扣了他的证件,他暂时出不了沪州,我怕他发现以后又像上次那样想不开直接跑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保证他的安全,绝对不能再来一次上次的破事了。”
江余景耿直的点了下头,“那不就是监视吗……”
“监视?监视谁——”
话音未落,陈遥披着睡袍轻飘飘踩着楼梯下来了,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苍白又憔悴,表情迷迷糊糊,像是一只没有睡醒的猫,他走过来,旁若无人的往江余景怀里一栽,拉着沙哑的尾音,摆明了是在撒娇,“阿景,好痛啊——”
“还痛?是不是伤口绷开了?我看看。”
江余景皱起眉来,抱起他又往楼上去,走到楼梯拐角才想起客厅里还有两个发小,淡定道,“这件事我会安排,我有点事,你们两个自便。”
吃惯发小狗粮的齐光表示自便就自便老子无所畏惧。
很难得被投喂狗粮的纪明庭见此情状无奈的叹了口气,对齐光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开始理解你了。”
“是吧?理解万岁——”
齐光无辜的摊摊手,“以后别再我面前秀来秀去了,上次一顿饭秀的我眼瞎。”
“……”
纪明庭把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情绪不动声色的低落,“如果还有机会秀给你看的话,我尽量控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