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情敌说拜拜,纪明庭心情好的不得了。两人离开写字楼,齐光打电话过来说要请吃饭,正好是吃饭的时间点,齐少难得主动好客一回,本着不蹭白不蹭的中心思想,纪明庭欣欣然携着家属去了。到了约定的餐厅,餐厅里没有其他的客人,一看就是特意包场的架势,桌上一水的粉红玫瑰和烛光,看着还挺浪漫。齐光一个人孤零零坐着,一脸的蔫,看着两人过来也提不起多大的热情,两人相视一眼,懂了,这是特意请他们吃饭吗?很显然,这不是。纪明庭用脚想都知道,这一看就是被丁大律师放了鸽子。
毕竟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看到齐光这丧气样,纪先生摸着良心觉得这顿饭不能白吃,还是有必要关心一下单身光光的感情生活,他拉着叶知行坐下,抄起菜单追加了几份叶知行爱吃的,然后看向齐光,眼神堪称慈祥老父亲,“怎么了?丁莞又不理你了?”
“也不是不理我……”
齐光揪着一朵玫瑰花,一瓣一瓣的揪花瓣,宛如狗血剧里的桥头失恋少女,边揪边说,“本来今天我想约她吃饭来着,一开始我俩聊的好好的,她突然跟我说她明白我的意思,但是现在比起和我谈恋爱,她还是更想打拼她的事业。她说她想去多伦多深造两年,如果在国外发展的好可能就不回来了。她还劝我收收心思,她没我想的那么好,以后别再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了。”
齐光说完,垂头丧气的叹了一口气,又说,“我们认识两年了,两年,不长,但是也不短吧?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我谈人生谈理想,本来我还是挺高兴的,但是听她这么一说,好像不管我怎么做,她的人生都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
纪明庭听着都惨,难怪齐光能蔫成这样,虽然他和丁莞打的交道不多,但也知道丁莞不像周围那些娇滴滴软绵绵的小女孩,她是沪州知名的律师,职业素养造就她的冷静和要强,这态度摆明了就是拒绝,拒绝的毫无转圜,对齐光这样情窦晚开的纯情少男来说怎么听怎么扎心。他在心里默默心疼了一把情事不顺的光光,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叶知行大概是饿了,正在吃一块餐前小面包,觉察到他看过来还特意给他夹了一块,他安心了一点,他家这个也难搞,但是还好,被他搞到了。
一顿饭吃的很丧。齐光自己没怎么动筷,愁都愁饱了,唉声叹气的揪秃了餐桌上的一捧玫瑰花。分开之前,纪明庭拍了拍他的肩,颇为语重心长,“然后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我帮忙?我觉得你还是得刚一点,至少先把人留下,或者干脆你跟她一起去多伦多,反正时间还长着,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感情的事可以以后慢慢来。”
齐光没吭声,只是摇摇头,不知道是拒绝他的建议还是打算就这么认输,蔫了吧唧的开车走了。纪明庭盯了一会儿他的跑车尾灯,直至消失,心里居然也觉得微妙的感慨:一方面是发小情谊多年,他很希望齐光能追上自己喜欢的人,另一方面是齐光转述丁莞的那段话他听的实在是耳熟,以前他和叶知行闹矛盾的时候他的心肝也说过这种差不离多的。
“两个人好好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的?”
他搂住叶知行,“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来?非得作到分开吗?”
叶知行像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他说的话,摇摇头,又说,“齐光是很好,可是我觉得丁莞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也没有错。”
纪明庭闻言搂腰的手顿时一僵。
可能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虽说一路上叶知行都没有再对齐光和丁莞的事发表任何更多的见解,纪明庭还是不由自主往心里去了。他不确定叶知行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有所指,但他确定一点——叶知行完全支持丁莞的决定,并且认为这是对的,换句话说,叶知行现在没有工作,如果哪天冷不丁想像丁莞一样追求一下自己崇高的理想,也是有可能离开他的。这个念头让他觉得不太舒服,本来刚才高高兴兴,现在又被泼了半盆冷水。他承认患得患失是毛病,但是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好不容易交过心在一起,他一定要先发制人掐断所有叶知行离开他的可能和苗头。
两人去商场溜达了一圈,买了新鲜的食材和水果,回到家,纪先生勤勤恳恳准备了一顿丰盛晚餐,都是大宝贝爱吃的。吃完饭,外头开始下雨,本来两人喜欢在饭后一起出去散步,现在去不了了,按照习惯,即便不外出,两人也各有各的事,纪明庭做做家务处理公事,叶知行会趁着洗漱前的空闲时间做一下当日的工作汇总,但是今天显然已经不再有这个必要,刚刚辞职无业的叶小朋友在晚饭之后有一点闲来无事,抱了包大份薯片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乍一看还挺没心没肺,看的久了又觉得稍显安静和落寞。纪明庭有点耐不住,在肚子里犹豫了一把,决定和他开诚布公的规划一下职业生涯——谈得妥最好,谈不好……他也不能怎么办。
思及此,他整理好洗净的碗筷,解掉围裙走到客厅,一边编排说辞一边在叶知行旁边悄咪咪晃了两圈,叶知行有所察觉,偏头看他,“怎么了?”
“没怎么,想和你聊会天。”
纪明庭一看宝贝儿注意到自己,忙不迭热乎乎的凑过去,温温柔柔的开口,“刚才唐易说明天有个重要的事,我必须得去趟公司,所有可能没法儿在家陪你了。”
“喔。”
叶知行一脸的不为所动,甚至咯吱咯吱的吃了一片薯片,又道,“你去忙你的就好,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天天在家看着我。”
“我知道我知道……”
纪明庭当然知道叶知行小朋友独立的不得了,独立到没他也能过,但是这并不是他所希望的相处状态。他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态度表现的自然且不强求,试探的问,“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公司设计总监上个月辞职回家生孩子了,最近事多,人手不够,没人顶她的位置,你去正好。”
叶知行闻言一愣,片刻以后,他摇摇头,淡淡道,“我觉得不太合适。”
纪明庭忙问,“怎么就不合适了?”
“就是……”
叶知行想了想,说不出太多的所以然,又格外的肯定,“我觉得我去不合适。”
纪明庭眉头一皱,有一点不大高兴。即便朝夕相处,叶知行还是在某些方面坚持的固执,比如不花他的钱,不用他特意送的车,再比如他不止一次提出让叶知行去I。DO。工作,叶知行每一次都貌似委婉实则毫无商量余地的拒绝了,大约是对此有所顾虑,又好像是避免羁绊的某种退路……他压了压心里冒上来的负面小情绪,急忙道,“你别这么说,我就觉得你去很合适。”
矛盾点一上来,他又不可避免的焦心起来,忙迫切道,“你想一想,你现在没工作,我又不能天天陪你,你愿意一个人孤孤单单留在家里吗?肯定不愿意。与其去给别人打工,再遇上那种贺宜那种不三不四居心叵测的,还不如留在我身边,我们一起上下班,一起工作,我还能随时照顾你,这不是挺好的吗?再说了,我也没把你往别的位置上摁,你学了这么多年的美术和设计,做个设计总监,正好是专业对口,还有什么不合适的?!”
“……”
叶知行没说话,连手上的薯片也不吃了。
纪明庭看他这样,心里登时凉了彻底,他很清楚,叶知行一不说话,这事儿多半就是没的商量。拒绝算是意料之内,但惆怅也是真的,叶知行不肯答应,他又不能玩硬的……算了,谈不妥就先搁着,以后慢慢再说,反正这人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没必要严肃到不开心。他叹了口气,正想着换个话题找个台阶,叶知行沉默许久,忽然道,“那好吧。”
“好?!”
他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摁住狂喜的小心脏,“好是什么意思?你同意了?!”
“嗯。”
叶知行望着他,极淡一笑,“我想好了,既然纪总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应该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