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宝贝妹妹,叶知行动起手来是真不客气,一口气连扇了陈锋两个巴掌,扇的陈锋一个一米八多身体健壮的体校学生毫无还手之力的退倒在了沙发上,其他人上去拉,全被他推开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纪明庭早就见识过一次,知道他身手好打架疼吃不了亏,索性就在边上看着,一边悠悠的喊他别打了,一边蔫儿坏的欣赏暴躁美人——太有性张力了。
“这两巴掌是对你感情不忠的惩罚。”
叶知行扇完人,居高临下盯着陈锋,冷声道,“现在打给叶知微,向她道歉,和她分手,以后不准再出现在她面前,听懂了吗?”
陈锋脸都肿了,要强的没捂,年轻人心气高,周围有一圈朋友和暧昧的姑娘看着,挨打已经够抹面子了,自然不会乖乖听话,他从鼻腔里嗤出一声冷笑,扬起头来,“你说分手就分手?!我凭什么听你的?叶知行!你一个勾引男人气死亲爸的私生子,到底哪里比我高尚了?!叶知微有你这样的哥哥真是丢脸!”
“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
纪明庭一听这话当即冒了火,渣男他见得多,打几下出出气再划清界限也就算,别的他管不着,但是折辱叶知行,那就是不行!他拨开挡在前面试图拉架的人,阴沉下脸朝着陈锋肚子就是一脚,生猛的不留余地,陈锋一声痛呼蜷起身体摔回沙发,纪明庭不肯放过他,把人死死摁住,抡起拳头往脸上招呼。
纪少打小喜欢惹是生非,是被惯坏的典型代表,长大以后仍然不知收敛,火气上头的时候从来不会考虑后果,打起人来又凶又痞,谁都拦不住。场面陷入暴力又混乱的白热化,沙发椅子掀了一地,玻璃碎片稀里哗啦,一只翻倒的酒瓶滚啊滚,滚到来人的脚尖前,抵住不动了。
“够了别打了!”
女孩声嘶力竭,尖利嗓音像一道惊雷一样打破哄乱现场。
纪明庭停了手,众人齐齐回头,是叶知微。
“知微?”
叶知行看清来人,紧跟着心头狠狠一颤——陈锋的威胁不无道理,他的确不想把今晚这些丑陋的矛盾摊到叶知微面前,他不想看到他的小女孩因为背叛而感到伤心难过,但是现在叶知微的确来了。自从叶天成过世以后,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的妹妹了。叶知微变了很多,瘦掉一圈,苹果脸硬是瘦出尖下巴,披散着头发,身上裹着大大的黑色羽绒服,不是她平常喜欢的小女生风格。她站在闹哄哄的酒吧里,站在昏暗的灯光底下,手心攥的很紧,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人,看起来与此现状颇为格格不入。
另外一位当事人出现,场面一时诡谲起来。纪明庭倒是从从容容,从沙发上跳下来,睨了一眼摇摇晃晃站起来的陈锋,向着叶知微松松笑道,“你怎么来了?大半夜的,现在的小姑娘都不睡觉吗?”
叶知微没搭理他,直勾勾盯着陈锋。陈锋挨揍挨的鼻青脸肿,抹了一把嘴角破皮的血渍,低下头没敢看她。舒蔓走过来,攥着手机轻轻扯她的衣角,明晃晃的无辜脸,又轻声细语道,“知微,你哥哥误会了……”
“是不是误会你们心里清楚!”
叶知微毫不犹豫的一把甩开她,又望向陈锋,上上下下一顿打量,最后落在他的手腕上,长长叹了一口气,“陈锋,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一直都很相信你……我给你钱是让你给你奶奶看病用的,我想让你和你的家人过的好一点儿,不是让你去买这些充面子的奢侈品来瞒着我讨好舒蔓,你懂吗?!”
怎么说也是拿人手短,陈锋低埋着头不吭声,刚才还挺横的俊朗大高个,现在心虚的像只夹着尾巴的土鼹鼠。叶知微捋了一把长发,显得非常失望与疲乏,又看了舒蔓一眼,冷笑道,“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你俩好上了是吧?行,我成全你们。”
她厉声吼道,“一起滚吧!赶紧滚!”
“……”
气氛僵至极致,同行旁观者面面相觑,去拉陈锋和舒蔓,两人半推半就真走了。叶知微气势汹汹一脚踢开脚边的玻璃碎片,几步跨到沙发上坐下,从地上捡了一瓶幸存的啤酒,动作熟练的起开瓶盖,对着瓶仰头猛灌一口。
叶知行上前一把夺走,惊奇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
叶知微很无所谓,“自从爸走了以后,妈经常三更半夜一个人在客厅喝闷酒,我看的多了,想不会都难。”
她说完,朝叶知行不满的伸手,“还我。”
“……”
叶知行听的心里微妙。他和苏梅已经难以共处,但是他相信苏梅与叶天成之间还是感情深厚的。叶天成猝然过世,对苏梅来说一定是极致沉痛的巨大打击。他把啤酒放远,默了默,低声安慰道,“我知道你今天不高兴需要发泄,但是你不能喝还是别喝了。平时多陪陪你妈,别让她喝太多,总是酗酒对身体不好。”
叶知微闻言极轻的笑了笑,抬着头看他,“叶知行,你关心我们?”
纪明庭不悦道,“小丫头片子还敢连名带姓叫你哥了?!”
叶知行掐了他一把让他闭嘴,点点头,“我当然关心你们。”
“叶知行!你虚伪!”
叶知微猛的起身,随手捡起眼前的酒杯用力砸碎了,脸上忿然作色,“你以为我今晚是在气陈锋吗?!不是!我是在气你!你回纽约没有告诉我,你回来也没有告诉我,在家的时候你就事事瞒着我,现在爸走了,这么多个月,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过!”
“叶知行!你凭什么说你关心我?!你凭什么管我和我妈?!你凭什么替我强出头?!你问问你自己,爸走了以后,在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妹妹吗?!”
叶知微越说越激动,质问情绪高涨到声音都在发颤,脱口而出的指责与质问如同尖锐的利器。纪明庭气的想打人,毫不留情的吼她,“叶知微!你少他妈给老子在这儿当小白眼狼!你哥还不都是为了你!”
“纪明庭你闭嘴!”
叶知微不甘示弱,“我们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含着眼泪回吼,“对!你是救过我,你救我一命我很感激你,但是……但是我没有说要把我哥哥赔给你!你怎么能抓着他不放?!你凭什么这样做?!”
“他没有抓着我不放——”
叶知行沉默片刻,手里攥的很紧,“是我,是我自己想要和他在一起……不关他的事……”
“……你想和他在一起?你为什么想和他在一起?!你知道、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说你的吗?!”
叶知微难以置信的盯着哥哥,“所以妈说的是真的……爸爸早就知道了……那天在医院,是因为纪明庭,爸爸才生你的气……你为了他,为了一个男人,在爸爸生病的时候和他吵架……”
“不,不是!”
叶知行极快打断。
“我对爸爸很抱歉,是我的错……但是我和爸爸之间的矛盾,不是因为他……”
叶知行注视着她,竭力克制与冷静,轻声哽咽道,“我不知道生我的女人是谁……所以从小到大,我一直很努力的听爸爸的话,我希望我可以做的很好,我希望他可以认可我,我希望有一天,我不再是他难以启齿的污点……可是二十多年来,他把我当成一部只会听从指令的机器……他好像忘记了,我是一个人,我会喜欢,我会难过,我也有我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的东西……”
叶知微的眼泪顺着脸颊扑棱棱往下掉,“对你来说……你想要的东西比我们的家还要重要吗?”
“不是我们的家……你不明白吗?”
叶知行沉默了,灯光落进他的湿润眼底,他低垂下眼,隐忍,又缓缓道,“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从来就不是。”
“好……不是……家不是你的家……反正爸爸走了……以后你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没人会管你!”
叶知微激动的边哭边吼,“叶知行!你再也不是我哥哥了!”
她吼完,哭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