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涓以为赵瑞会像刘健那样端架子，没想到进门赵瑞还笑容可掬地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柳涓请坐，我估摸你会来找我。”
柳涓想挤出点笑，可她怎么都笑不出来，“赵总，我来想问问您，昨天复试我有什么做得不够好的地方？”
“没有，没有！”赵瑞给她拿瓶水，“你昨天的表现相当好，我们把你的会议记录分享给俄方代表，听说人家翻译员、速录师都说见证了我们中国速度，外宾都赞不绝口！方处、崔部长那边都称赞你可给咱中方工作组长脸了！”
柳涓听这话也笑不出来，“那为什么合作签约，没有我？”
赵瑞轻皱皱眉，“柳涓也不是在你这卖好人，实话讲我上午给刘健定的名单你排第一位！我一面上交走签批流程，一面让刘健通知走签约流程，照理这种合作我这敲定完就没问题了。”赵瑞轻拍拍桌子，又摇下头，“可台里的反馈意见是，你的学历不够。”
“学历？”柳涓听言欲哭无泪，“我是函授大专！”
“是啊，要求是全日制专科以上学历。”赵瑞抱歉地笑笑，“是我疏忽了，没去细看你的学历，我以为你这能力，必然是专业学出来的。”
“赵总不怪您，是我自己不足！”柳涓站起来朝赵瑞深深鞠躬，“谢谢赵总，再见！”
柳涓往外走，难掩失望。
赵瑞坐那看失魂落魄的小姑娘走到门口了，清清嗓子，“柳涓小小年纪不能被一点小挫折打倒！经昨天会议一战，你都是国家级别的金牌速录师了，咱大气些，不跟那些在省卫视台抢食儿吃的小速录师争，他们和你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柳涓停在门口，“谢谢赵总！”领导太懂语言艺术了。
赵瑞沉稳微笑，“去吧，外面天地广阔，以你的能力必定大有作为。不续签，不是你的损失，是台里的损失！”
柳涓勉强一笑。
“就我个人讲，我和崔部长一样，非常认可你的工作能力，否则也不会有我们前面四五年的合作，早前刘健带你来时，你才20出头，大家都把你当小孩儿看，现在你也得有25了吧，看看时间就是这么快！啥挫折、否定随着时间推移，全都会过去的！”
柳涓点头，“嗯，赵总再见！”她轻关好门那刻，忍不住偷抹抹眼角。
柳涓独自往电梯方向走，那边签完约的吴蕊从小会议室出来，回头看到她，“涓儿，一起走吗？”
两人在圈子里关系算最好的，平时相互帮忙的时候不少，但也不是熟到做朋友、闺蜜的关系，今天柳涓不想多交流，“不了，我还有事。”
柳涓独自转进楼梯间，挺意外刘健在那抽烟。
柳涓没话，也不看他，低头往楼下走。
刘健丢掉半截烟，“涓涓。”
柳涓充耳不闻，只顾脚下的台阶，基于刘健的各种态度、各种表现，她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曾经的“战友”了。
刘健追下几个台阶，“涓涓！”
柳涓有气无力的，“干嘛？”
刘健上下台阶看看，压着声音说话，“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了广告商啊？”
柳涓面无表情看他，刘健被看得心虚清清嗓子，“起先我以为，是我得罪了哪家金主爸爸，牵连了你，躲着你点咱避避嫌！但现在看，似乎是你得罪了什么人？”
柳涓依旧面无表情，“广告商，那些我高攀不起的存在，想得罪，我都没处借架天梯！”
说完，她不理刘健，继续往下走，看到4F楼梯标号时，她忽地想到了上次在这听到小陈说话。
柳涓脚步停下来，回望上层刘健还站在那，时已至此，电视台的一切与己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继续一步一个台阶走下去，五年前就是刘健带着她从这一步一个台阶走上来的，刘健边走边告诉她，不要多话多看，导演要求录什么就录什么，干完活问问导演，没问题再走。
柳涓思及此，提醒自己没有当初刘健引荐都没有这电视台工作的机会，不该迁怒别人！
柳涓到一楼，转头回望整栋大楼，再见！
楼体大屏幕正在播放时事新闻，“大兴安岭森林消防队五位受伤队员于上午9时许，空中转运至本市医院接受治疗……”
柳涓听到“森林消防”立刻竖起耳朵听，视频里医大一院骨科病房区画面一闪而过。
“据带队负责人介绍，副队长李进和教导员林翀为救战友，均不同程度受伤……”
柳涓听到这，急忙给林翀打电话，对方关机。
她立刻跑出去打车，坐上出租车后，再给林忠谷打电话，想问病房号。
林忠谷居然还不知道儿子受伤，柳涓听是这种情况马上安慰，“林老师，您不用急，我去医院看完情况，打电话告诉您。我之后留在医院照顾翀哥，若需要您过来时，我再给您打电话。”
……
柳涓跑到医院打听到林翀所在病房走到门口了，被个小同志拦住，“你找谁？”
“你好，林翀是这个病房吧？我找他。”柳涓向半开的门里张望，隐约能看到个红裙女子在病床尾洗毛巾。
小同志再问，“你是谁？我先去汇报一下。”
柳涓抿抿唇，“我是他家属，我姓liu……”
“姐，你到了？”
柳涓“柳”音没说全，被后面过来的人打断。
柳涓和那小同志都看来人，是个拎摄像机的年轻小伙。
柳涓认识，是省台新闻组的摄像师以前合作过，“哦，你也过来了！”
“嗯，来采访救火英雄，他们在后面。”
守门的小同志见此情景进屋还顺便关了门，“李队电视台的来采访，说姓刘，还说是林教头家属！”
正在给林翀擦身体的红裙女子听言抬头看看他，“家属？”她瞄眼在昏睡的林翀，特意往门口走几步，探头向外看。
门外等着的柳涓看到她轻点下头，红裙女子眉清目秀、长相大气、身材苗条，她只打个照面就折回去了，在床尾继续洗毛巾和病房里的人说话，“不认识。”
另张病床上的李进听到，就安排小同志，“去打发走，我们今天不接受采访。”
小同志应声，往外走。
李进想了想，“刘铮说话委婉点儿！”
刘铮出去特意关了门，再站得笔直说话，“不好意思！我们林教导正在洗澡，现在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