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涓待要开口,刘铮故意揭穿她的语气说,“咱们林教导家属在里面忙着呢,我们来医院是养伤治疗的,你们采访请改天吧。”
他站岗姿态摆出来,满脸严肃冷漠的样子,使得柳涓颇有挫败感。
柳涓望眼紧闭的病房门,“林教导的伤严重吗?我来前打电话,他关机了。”
“不严重会住院吗?”刘铮看走廊那侧又走来拿话筒和相机的人,抬手臂作阻挡姿势,“对待连续奋战5天才下火场的消防员,请给予尊重,谢谢!”
护士长看看这边情况大步走过来,“非探视时间,不要打扰患者休息!都别聚到病房门口,影响我们病房医护工作!”
柳涓轻叹气转身问护士长,“您好护士长,我想问一下林翀的受伤情况,他伤在哪里,重不重?”
护士长也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我们只负责患者治疗,无权向外透漏患者病情!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人,相信你们能理解我们的工作。”
柳涓再度噎得说不出话,莫名想流泪!当然令她难受的不只是这一两句话,还有那个看看就折回去的红衣女子,能帮林翀洗澡的“家属”。
柳涓到走廊尽头站一会儿,望着下面22层楼外如蝼蚁爬虫般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如此渺小的人类,如此大的世界,哪哪都容不下一个小小的自己吗?
她站等半小时,思量着给林翀打电话,这次打通了。等待接听的每一秒她都紧张得揪着裙子。
“喂……”
听到男人沉哑的声音时,柳涓根本不敢确定接电话的人是他,“翀哥?”
“嗯,小柳有事你说。”
柳涓听到这声“小柳”忍半下午的泪模糊了双眼,“翀哥,我看新闻说你受伤了!”
“嗯。”
“伤得严重吗,我想去看你!”
“还好,腿骨折。”林翀声音带着烟呛后的哑涩,“改天吧。”
“我很担心,现在就想去,有人照顾你吗?我最近都没什么工作,在哈尔滨也没事!”
“身边有人照顾,不用惦记。”
柳涓重复着心里的真实想法,“我特别担心,很想去看你!”
林翀那边沉默近半分钟,“医生在做检查,晚点儿还要去治疗,今天不方便!”
柳涓轻抽鼻子,“那明天呢,明天方便吗?”
林翀再次顿几秒,“好,明天上午来吧,我一会儿把病房号发给你。”
“翀哥,我明天去给你送早餐吧,我一分钟也不想多等!”
“好。”
大概是听出了她真实的急切,林翀这次没犹豫。
柳涓抽抽鼻子,“你和林老师报平安了吗,他正惦记着。”
“嗯,刚打过电话。”
柳涓再抽鼻子,“翀哥,那明天见!”
“好。”
柳涓挂断电话无奈地望向林翀病房,不无遗憾地去按电梯,迈进电梯门那刻,她像丢掉了什么重要东西一般回头左右看想去寻找,却不知要找什么。
电梯一层层变化着下行数字,柳涓的心像倒计时般一分一秒向下沉。随着电梯下行,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她向后退了再退,退无可退时只能紧靠着电梯壁,周遭的空气因拥挤带来的窒息感,令人极不舒适。
此时又挤进个人,“不好意思,谢谢!”
熟悉的男人声,柳涓看过去,是穆清冉。他面对电梯门站着,没看到最后面的柳涓。
出电梯时,柳涓看看走在前面晃动脖子的穆清冉,想到他曾在呼玛医院陪护自己,思量着该打招呼,“穆先生,好巧!”
穆清冉回头没有平日里的率性清爽,黑眼圈青胡茬在他白皙的脸上大写着疲惫,他轻皱眉,“在这遇到了!”
柳涓走上前,“你家里人生病了吗?”
“嗯,我爷爷身体不太好。”穆清冉疲惫的应付两句,才想起问柳涓,“你怎么也在医院?”问完,他才看出柳涓眼眶微红,“哭过,没什么事儿吧?”
柳涓委屈半下午听到句关心自己的话,有点感动,想忍却怎么也忍不住,话没出口眼泪先出来了。
穆清冉见状抬起手,犹豫几秒才拉上她胳膊走到远离门口的位置柔声问,“怎么了慢慢说,看我能不能帮忙?”他问完,又觉得自己不争气,刚刚在病房爷爷那番教育后自己才下定决心要远离的女人,她只几滴眼泪,他的决心就土崩瓦解了。
柳涓含泪摇头努力挤出点微笑,“没事儿!”
穆清冉晃晃僵硬的脖子,“哎呦,没事儿你哭什么,有事儿就说嘛!”
柳涓抽抽鼻子,“说不出来,就是心里难受!”
穆清冉看看她身上的白裙子,再看她随风飘动微有凌乱的头发,猜谜语一样,“谁病了?很严重?”
柳涓抽抽鼻子,“翀哥受伤了。”
穆清冉的心忽悠一沉,你在这关心人家,人家却在惦记别人!但他还是很好脾气地问了,“很严重?”
“不知道。我来看他,有人站岗不让进,没见到。”
穆清冉往住院部大楼看,“要不要我帮你找人……”
“不用,我明天再来。”柳涓抽抽鼻子,“外兴安岭大火救援负伤,我今天看新闻才知道。”
“别担心,林教头那是铁打的身体素质,国家的重点保护对象,会得到最好的治疗、最好的照顾。”穆清冉这次没有什么酸涩的心,“我相信,他会很快康复的!”
柳涓点头,“快回家吧,马上就晚高峰,路面、地铁都紧张。”
穆清冉站着没动,心里思量道,“要不一起吃碗面吧?
柳涓愣了愣,“哦,我想起来,你昨天说今天过生日来着!”
穆清冉勉强笑笑,“不过你若没空,就算了。
柳涓犹豫几秒,“想来堂堂穆少爷,肯定家里一早就准备了寿面,早吃过了。生日快乐,再见!”她摆摆手,“我走了!”
穆清冉抿抿唇,“不瞒你说,我还真没吃!”他回头望望身后的住院部大楼,夕阳垂落之际一切都在橙光里透出温暖。他抿着的唇弯了弯,“不瞒你说,从我认识你那年爸爸去世至今,家里就没再给我准备过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