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点有别的工作，要先回酒店，休息休息。”
穆清冉心中腹诽，这是急着谈下单生意，就不把现客户当回事了。“我昨晚没睡好，回酒店补觉，一起吧。”
“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累也要去玩玩啊！”
“不去，那舞厅是一个人去的地方吗，也没舞伴！”
“听听肤浅了吧，知道《漠河舞厅》这首歌创作背后的故事吗？就是写的一个在舞厅孤独跳舞的老者怀念亡妻。她妻子也死于5.6大火，此后他终生未娶，来舞厅都是一个人跳舞，一个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穆清冉嘴上没说什么，却被柳涓那句“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吊足了胃口，送柳涓回酒店后，他便一人散步去了漠河舞厅。
柳涓以为安排完穆清冉行程，再和刘健对完他那边工作的所有细节，就可以安心就寝了。不成想，她22：30刚躺下，穆清冉便发来视频呼叫，说话满是醉意，她隔着电波仿佛都闻到了酒味儿。
“柳涓我找不到酒店了，你看看我这是在哪？”
柳涓看到视频里穆清冉背后“漠河舞厅”字样，“那不是写着，你在漠河舞厅。”
“怎么回酒店，你来接我！”
柳涓刚想说话，对方却利索地挂断了。有点无奈，但身为他的旅游管家，她必须得管啊！
漠河深夜的街头相对清冷静寂，柳涓打车还有几十米到舞厅，就看到了坐在马路牙子上喝酒的穆清冉。
柳涓心里一声叹，“师傅前面停车，稍微等等，接个人。”她落下车窗喊他，“走吧，穆少爷！你自己导航或打车，肯定比我来接快！”
穆清冉站起来晃了晃，“昨天手机没充电，没电了。”
柳涓看着晃晃悠悠的客户，只能下车接，“你这是喝多少啊？”
“我看到他了，柳涓！”穆清冉答非所问。
“谁啊？”柳涓把穆清冉扶上车。
穆清冉等柳涓上车，直勾勾看着她，“那个孤独跳舞的老人！”
“师傅，去我上车那个酒店。”柳涓先说目的地，没想理会醉酒人。
“太可怜了！”穆清冉手无意识地拍拍柳涓，“真的，此生与所爱不复相见，太惨了！”
“您感慨还挺多！”柳涓不咸不淡地说话，“您大半夜把自己灌醉，就为共情一个陌生人！”
穆清冉晃晃头，“当然不是！他让我想到了我爸妈，初中时妈妈去世，我爸就像那个独自跳舞的老人一样，只能在他的舞台上独舞了。”
柳涓听到这不知如何安慰，“触景生情了！”
“尤其是看到你时！”穆清冉转头再看看柳涓，“我看到你，就能想起我爸！”
柳涓张张口，“说我像你妈，我都能忍，怎么还像你爸了？”
穆清冉晃晃头，“不是像我爸，你不懂……”
“到了，师傅停这就行。”柳涓非故意打断了穆清冉。
他就看着柳涓付款、下车、伸手来扶，他配合着下车，揽上柳涓肩一半重量压到她身上，“柳涓啊柳涓，我失恋了，你知道吗？你说惨不惨！”
柳涓边带他进电梯边敷衍，“嗯，真惨！”
“真是的，你说大兴安岭有没有树！”穆清冉为柳涓这句话耿耿于怀。
柳涓早把清晨时不经意的话抛在了脑后，“有树，有很多很多树！你失去一颗歪脖树，即将拥有整片大森林！”
“整片大森林！”穆清冉晃晃头，“在圣彼得堡整片大森林我都不稀罕，回来我就想要棵柳树，就想要棵杜鹃！”他发力拍拍柳涓肩膀，“你知不知道啊！我就想要棵柳树，就想要棵杜鹃！”
“穆先生您轻点，我骨头架子都快散了！”柳涓哪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只想赶紧把这醉酒胡言乱语的客户送到位，结束这管家婆最后的工作。
穆清冉嘴里重复着，“你知不知道啊！”
“知道了，现在知道了！”柳涓扶穆清冉到门口，“快开门吧！”
穆清冉刷开门，柳涓拿走房卡取电，穆清冉跟进来，“知道，知道还那么狠心，一片大森林就不能给我一棵杜鹃！”
柳涓不想和醉汉讲逻辑，“是是，她太狠心，太抠搜了！回头咱自己种一棵，不要别人的！”
穆清冉张嘴还要说，柳涓不想听他碎碎念赶紧出门，“穆先生回头您把我这趟行程的费用结一下，咱就两清了。晚安！”
柳涓正关门时，穆清冉忽然伸手拉住她，“两清了！是两清吗？这次北境之行我亏大发了，在张岳那我亏两万；在你这我倾家荡产，赔得一无所有！”他全副身心都放她身上了，她却一点回报率都没有！
柳涓甩甩胳膊，却没能摆脱穆清冉的手，她只能硬头皮去和醉汉掰扯，“首先，我再和您强调一遍，我和张岳半毛钱关系没有，您亏那两万，您只能找警察叔叔！其次，出发前我给您的行程是明码标价的，您接受这价格才聘请我过来！看您住那酒店、开那车，再看您这身衣服，不到5000块钱就倾家荡产，说出来我也不信！”
柳涓开始算账了，“还有出发前，我就说车是您的您开，费用可以扣除700，当然看您不眠不休在医院照顾我，加上我们此行相处也算愉快，我再给您降价300，一共在原报价基础上减1000，不要您4980了，您给我3980，这是我的底线！我也要生活的，我过的是随薪锁欲的日子，还请您理解！”
说完，柳涓抚开穆清冉手，朝他欠欠身，直接走人。
穆清冉手扶着门框彻底懵圈，本来喝多大脑就不够转，柳涓这一堆话，好几个数字他硬是没算明白账。
他听到隔壁不大不小的开关门声响过好半晌才喃喃自语着关上门，“4980，减1000，等于3980？账是这么算的吗？”
柳涓回房间，心里有点不痛快，即便穆清冉一整晚都没给她转账，第二天出于职责，她还是去结算了酒店费用，再交代前台穆清冉的房间留到下午两点，再安排8：30送客房个醒酒汤，提醒客人早餐时间。
合作行程彻底结束，她独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