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冉是被客房服务叫醒的，服务员送醒酒汤，“穆先生，您朋友叫的醒酒汤，早餐到9：30，请您在9：30之前到餐厅用餐。您朋友转告您，酒店所有费用她结算了，您走时直接离开即可。”
穆清冉接过醒酒汤懵了几秒钟，“我朋友呢？”
“柳小姐赶时间，先走了。”
服务员任务完成也走了。
穆清冉慢半拍重复，“走了？”她就这样走了！
穆清冉没想到柳涓连正式说“再见”的机会都不留，就直接走。他一口喝光整碗醒酒汤，只觉那温热的液体从口腔暖到食管，一直暖进胃里，可不知为何却感周身寒凉，尤其是心脏凉得难受。
穆清冉急切地拨柳涓电话，没人接。他不甘心和柳涓没有道别就分道扬镳，他抓上车钥匙，跑去前台问，“438房间的客人，走前说什么了，她有说要去哪吗？”
前台的回答和敲门服务员所说基本一致，就多一句关键的，“客人走前，约车去客运站，要去赶9：30的车。”
穆清冉跑出去直奔客运站，开车一路疾驰，心知自己不仅是追一个人，而是要追一个不可知的未来。
……
柳涓买完票离开售票口，就见穆清冉迎面跑过来。
穆清冉到柳涓面前一句话没有，上手拿走她的车票看，“你去塔河！再怎么着急接下单生意，也得和现客户道个别吧！”
柳涓皱皱眉，“你特意跑来和我道别？真没必要！”
“当然不是！”
柳涓把车票拿回来，“那有什么事快说，我赶时间。”
穆清冉吐口气，不为道别，他又有什么事呢！“我来，是想说送送你嘛。”
送送？还不是道别！柳涓反应半分钟，“你要送我去塔河？”
这台阶真好！穆清冉淡然一笑，“是啊，我是想说送你去塔河，我回去顺路！”
柳涓眨眨眼睛，“我们的合作，确切地说从昨天就可以算圆满结束了！今天你送我，是几个意思？”
穆清冉一时语塞。
“想套近乎赖账，还是要讨价还价？”柳涓想到这小脸紧绷，“我带你每天吃住什么标准你知道，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也有体会！实话讲，我是没指望一两个客户养肥自己，也在旅游这块业务上没什么事业心。但是，请你理解，我也是要生活的，昨晚的价格就是底线！”
穆清冉尬笑，“怎么的，送送就不能出于革命友谊！非得谈钱，谈报酬！要说报酬，你这不买票了！”他又重拿走柳涓的车票，“你买票，我发车！”
柳涓冷眼看看他，“说得轻松！现状是，我工作结束，您没结款……”
“哎呀，放心吧，一分不会少你的！出发前定的什么价，就是什么价！”穆清冉拍拍自己胸脯，“你看哥像差钱的人吗？”
柳涓不满，“不像差钱的，倒像差事儿的，否则干嘛不结算！”
“不结账，就是没到结算的时候！”穆清冉看柳涓这结账两清的态度，就更不想结款，欠钱，联系自然就不能断了！他再讨好地笑问，“话说，你和那边客户约的几点，能不能挤出20分钟，我回酒店收拾一下？”
柳涓看看穆清冉，“哪有什么客户？”
“昨天不是有新工作找上门？”
“哦，那个昨晚线上做完了，远程办公。”柳涓又解释，“我去塔河，是去我姑奶奶家，不是去工作，只是今天正好能赶上这班车。不是厚此薄彼为见新客户，把你抛下，我没那么急功近利！”
穆清冉开怀地笑，“听你这么说，我心舒服多了！行吧，我先回酒店收拾东西。”
“还挺玻璃心！”柳涓边走边看穆清冉，“你应该先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失恋算个啥，你这样的人，又不会缺女朋友！”
穆清冉诧异，“谁说我失恋了？”
“昨晚你自己说的！那个难过啊，就差抱着我哭了！”
穆清冉老脸一红，“有这事儿？我怎么都不记得，我没做啥丢人事儿吧？”
“醉话挺多，我就不一一赘述了。可以理解，你喝多就是话多些，酒品还过得去！”
穆清冉吞吞喉偷瞄柳涓几眼，难怪人跑那么快，大概率是把人吓到了！
柳涓倒没把穆清冉前晚的醉酒当回事儿，但他慢得出奇的车速，使她不得不持体谅的态度，隐忍着宿醉的司机。
就在柳涓被摇篮似的车速晃得昏昏欲睡时，穆清冉打个哈欠说话了，“聊聊天，提提神吧。”
柳涓被他传染了，也打个哈欠，“你说呗。”
穆清冉看看时间，导航上两个半小时到达的车程，硬是被他抻到3小时，还差50公里。“说说，你喜欢那位？”
“哪位？”
穆清冉咂舌，“装糊涂呢，东哥。”
柳涓转头看他，“他有什么好说的！”她说“东哥”是指人民币上的毛泽东。
“我这人好奇心重，尤其喜欢听故事。”
柳涓也是无聊了想逗逗他，“我们东哥解救人民于水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没有人不爱它！”
“切，话说得真满，我就不信了，就没有人不喜欢他……”
“嘭--”前机车盖一声巨响，打断了穆清冉的话。
“啊，那是什么！”柳涓以为自己被车晃得眼睛花了，定睛细看不是眼花，确实有不明物体从天而降砸到了机箱盖。
“是鸟窝吗？”穆清冉盯着前面看半晌，“看着像是个鸟窝。”
他停车刚想开车门，柳涓一把拉住他，“别开门！”
穆清冉看柳涓因紧张瞪大了眼睛，“怎么的？”
“我觉得像马蜂窝！”她虽没用肯定字眼，但斩钉截铁的语气，足以强化判断。
穆清冉再去看那个青黑水泥色的窝状不速之客，一只两只黑褐相间的马蜂飞了出来，紧接着一只连一只，无数只马蜂从中飞出，在蜂窝周围盘旋，它们嗡嗡嗡的蜂鸣声，在车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还真是捅了马蜂窝！”穆清冉除这句感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开快点，看看能不能晃掉它。”
穆清冉提速，只有周围的马蜂在动，蜂窝纹丝不动。
“马蜂是有毒的！在山里遇到马蜂被蛰死蛰伤的屡见不鲜。”柳涓解开安全带攥起手，探身去看那越聚越多的马蜂，“怎么办呢？”
穆清冉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你该不会是想徒手抓马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