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涓看着那越走越远的影子,再看树木丰茂的林子长叹气,“尘伯呀尘伯,你若再走,我就回家不等你了!”
那边的影子似乎没了动静。
柳涓也不往里走了,站在原地发语音催林翀,“翀哥,你快点来!尘伯在小树林里和我躲猫猫,跟本不出来!这树林子黑得啥都看不清,他还躲着,我自己搞不定!”
她说完,再给林翀发共享位置,就站着不动了,等尘伯自己出来。
一会儿,一下一下的脚步声似绕到了柳涓身后,她也不理,“哼,你不来找我,我才不找你呢!”她看着手机和林翀的聊天界面,等身后的脚步一点点靠近。
柳涓感觉那脚步声到几米之内了,才冷不防回头,“哈,被我找……”
她话没说完,只见几米之外站着个黑乎乎毛绒绒的动物,“啊--”
柳涓登时惊出一身冷汗,转身拔腿就跑,边跑边思索刚才看到的是什么,能像人一样两只脚走,还那么高,想明白是头黑熊之后,她拼命地挥舞着手里的长柄伞拨开脚前高草,发了疯地往前跑。
而那头黑熊看着前面疾步向前的人类,原地站一会儿,四脚落地开追……
家里,林翀帮林忠谷做完木匠活,又去洗澡,看到柳涓信息,已是半小时之后了。他忙不迭出门,见东院何尘正在院子里摆盆,“尘伯,你回来了。”
“嗯。”何尘应声。
林翀往柳素兰屋里望已经黑了灯,“奶奶她们睡下了,你还在这干嘛?”
“我要等下雨时把这些盆都接满水。”
林翀看看天,“眼瞅着来雨,快进屋吧!”
“嗯。”
林翀思量着又嘱咐,“尘伯,以后出去玩早点回家,太晚家里人惦记,小柳还得去找你。”
“涓涓天天找你玩儿,都不和我玩了。”何尘说完还有点不满,“说好的一家三口,你们却不带我!我就只能和虎子玩了。”
林翀听言往父亲画室看,柳涓这两天窝在画室里他知道,但多半时间老爸都在,他们也没玩的机会啊!他往亮灯的画室走,想着去和柳涓解释两句,进门只有老爸在作画。
“爸,小柳呢?”
林忠谷扭头看儿子,“大晚上的,你注意点儿,毕竟人家是姑娘,还没过门儿呢!”
“我找她有事!”林翀扔句话走了。
林翀出画室再往柳家看,何尘也进屋了,他在院子里给柳涓发信息解释,发现柳涓先前发的位置共享还没结束,她的位置居然还在移动!
林翀忙不迭拿上雨衣手电筒跑出去。
闪电雷鸣越来越密,一场深山夜雨蓄势待发,林翀急急跑进树林再去看柳涓的共享位置,3分钟前共享结束了!
林翀长长吐口气,只能奔着树林深处去找。他不敢想夜里九点多通往山上的树林深处,柳涓会遭遇什么。
一道强光闪电照亮半边天,林翀发现面前的草丛高矮不同,有被踩踏过的痕迹。他再用手电照亮细看,勉强能看出长长的踩踏痕迹,林翀加快脚步顺着痕迹快步找过去,“小柳--小柳--”
然而,他的呼唤只唤来时不时的电闪雷鸣和蛙叫蚊虫声。
林翀不知走出多久多远,越走心越沉,夜幕里几滴再也绷不住的雨水落下,他差点以为自己哭了。
“小柳--”林翀机械又无望地喊着。
“我在这!”
遥远又微弱的回应传到林翀耳畔,他以为自己急出幻听了!
“小柳--”
“翀哥我在这边!”柳涓微弱又痛楚地回完,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就再没了半分力气。
林翀大步跑过来,手电筒照亮半米深的凹沟,照亮柳涓小小的身影,也照亮了柳涓目之所及的全世界。
柳涓保持着跌落下来的姿势,呆呆看着随雨水下落时下凡的“天神”,他带来温暖的光亮,是救赎的温暖,他奋不顾身冲到沟下张开双臂抱住她,用他的铜头铁臂来护住她。
“你怎么才来啊!”柳涓哽咽着埋怨,脸进在林翀颈窝委屈的眼泪泛滥决堤,温热的泪尽数灌进林翀雨衣衣领。
林翀的心脏随着跳动一下下抽痛着,柳涓的眼泪瞬间沁湿了他整颗心,“对不起,我来晚了!”
噼噼啪啪的雨滴落到林翀头顶,他才想起来用肥大的雨衣裹紧柳涓在颤抖的身体。
“怎么跑山上来,尘伯早回家了。”
柳涓乏力地摇头,她的发丝在林翀颈窝轻动,就搔动了他的神经,牵动了他所有情绪,他无法自持低头轻吻她发顶,“对不起,我来晚了!”
柳涓想到黑熊猛地抬头,林翀来不及离开的唇就不偏不倚落在她鼻梁上。
柳涓下意识闭闭眼,而后马上抬手盖住他的唇,朝他摇头。想到太黑,他或许看不到,便仰脸凑近他耳畔低声细语,“有熊!”
林翀听言忙关掉手电筒,可是眼前女孩惊惧的眼睛,近在咫尺的面孔,即便在夜雨里他依然看得无比真切清晰,她是那样的令他心动,感受到她颤抖冰凉的细指,他把她拥得更紧,轻吻她指尖给予安抚。
柳涓手落下,在黑暗里瞪大眼睛四下张望,看不到熊了,不知从几时起她就看不到黑熊的影子,也听不到黑熊的声音了……
只几秒,她疲乏地闭上眼,窝在林翀怀里一动也不动了,从此刻起她可以把一切放心地交给他,迎接风雨、找路下山、抵御野兽、面对黑暗、乃至生死,她都甘愿又坦然地交给他。
林翀静等几分钟,确认没任何熊的动静才说话,“熊大概早走了,我来这一路没见熊的影子。雨要下大了,我们赶紧走。”
林翀扶正柳涓,脱下雨衣披到她肩头,再给她戴上风帽,“把雨衣穿上,我们走。”
“那你怎么办?”柳涓看暴露在夜雨里的林翀,才想起摸找先前一直抓在手里的伞。
可是那把伞已经被她打草打坏了,撑起来只有一半的伞面,这破伞挡雨的效果着实不理想。
林翀把破伞拿在手,“我没有事儿,风吹雨淋对于我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尤其是到了夏天抗洪抢险时,雨比这大得多,早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我在,就不会让你淋雨!”
林翀起身拉起柳涓,“走吧。”他重开手电筒。
柳涓才迈步脚踝传来钻心的疼,忍不住轻嘶一声。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