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冉看到旁边院子里的柳涓，反应好几秒，以为自己是进错门了，两个院子从外面看相似度挺高。他大步走到栅栏边，“小花，我过来是想……”
柳涓看到穆清冉只是冷眼看看没说话，转身回了仓房。
穆清冉清爽示好的笑容才到位，先收获个白眼，再接到碗闭门羹，柳涓关仓房门哐当一声，似木门板直接拍到了他脸上。
门里，柳素兰把她选好的几块桦树皮递给柳涓，“谁啊？”
“问路的，走了。”柳涓回答相当敷衍。
柳素兰听说人走了，也没当回事，继续翻找树皮。
外面的穆清冉真以为自己走错门了，赶紧往外走。
此时，何尘拎着耙子走进院，“干嘛的？”
穆清冉看到晒黑不少的白发老头，“尘伯，还记得我吗？”
何尘微灰得眼睛定睛看穆清冉，“我不认识你，你要干嘛？”
穆清冉心里嘀咕着应该没走错，他回头去看院中间的大水缸，这是柳涓姑奶奶家。
何尘见他看水缸，以为他打水缸的主意，走到穆清冉面前，手中耙子左右挥动两下，“我的九齿钉耙可不是吃素的，还不速速离去！”
穆清冉讨好地笑，“尘伯，我看院子里有水桶，想借来用用。”
何尘回头看看井边的桶，水缸旁边就是井，信了他不是打水缸的主意，便放下耙子开喊，“妈，妈有人来借水桶！”
柳素兰这边树皮选完往外走，听到儿子喊话，“你就让他拿呗！”
“陌生人，不认识！”何尘手扶着栅栏伸脖子朝林家院子喊话。
柳素兰出来，把手里的桦树皮递给何尘，“拿屋里去。”
何尘接过桦树皮进屋。
柳素兰看到穆清冉，“这不是上次送涓涓回来那小伙子吗？”
穆清冉舒心地笑，“您老还记得呢！”可算能有人给他个好脸了！
柳素兰回头看看柳涓，后面锁仓房门的小丫头不回头。老太太只能再问，“你来是？”
穆清冉大大方方的，“姑奶奶，我们在你们村口的苗圃育苗，浇灌水管坏了，想来借个水桶用。”
柳素兰抬抬手，“那在井边，自己去拿吧。”
穆清冉看看只有个背影的柳涓，“谢谢姑奶奶，我待会儿用完，给您送回来。”
“嗯，不急，家里还有水桶用。”柳素兰虽年纪大却心明眼亮，“你怎么大老远到这边苗圃来工作？”
穆清冉取了水桶认真解释，“我在省林科院工作，院里有个大兴安岭林业经济开发的新课题，我是课题组成员，跟几个同事来十八站驻地工作一段时间，苗圃育苗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内容。”
柳素兰点头，“哦哦，这总有教授、大学生的过来学习、研究，你们应该差不多。”
“嗯。我们林区这块除了营林再造，还有病虫害防治，水土保护，林下经济开发什么的。”
柳素兰边听边出林家院子回家，柳涓锁完仓房门去开画室门，也不打算回去了。
穆清冉眼睛往柳涓那瞟，柳素兰解释句，“涓涓在林老师画室学树皮画呢，每天都得去画一阵子。”
穆清冉笑笑，“姑奶奶我先走了。”他看着满头银丝黑布衫的老奶奶总有些畏惧，她历经沧桑的外表里是洞察世事的睿智，自己不经意看哪一眼，老太太便能洞察了自己意图！
柳素兰仰头看看即将走到中天的太阳，“快晌午了，忙差不多中午来家里吃饭吧？”
穆清冉摇头，“不用，不用。我浇完树苗就回去了。”
“那不浇完树苗正好没事，来家里吃完饭再走。”柳素兰往屋里指指，“屋里那俩，都是孩子心性，说啥你别往心里去就行了！有我老婆子在，还压得住他们。”
穆清冉勉强微笑，“姑奶奶实话和您说，柳涓对我有些误会，和我绝交了！您不用看她面子留我。”
“奶奶是想你回去时，托你去城里买点东西。”柳素兰是和蔼又认真的语气。
穆清冉赶紧点头，“要什么您说就行，我到时买完，给您送过来。”
柳素兰往屋里看看，“我得细看看，再算算，都缺些什么，过会儿你来家里再说吧！”
“行，姑奶奶我忙完来找您。”穆清冉拎着水桶脚步轻快快地走了。
到村口苗圃，等在这的同事看穆少爷优哉游哉地拎着铁皮水桶回来，离着20米就给他鼓掌，“没想到，咱这漂洋过海的海归人才还挺接地气，居然真从老百姓家里借到水桶了！”
穆清冉率性一笑，“正常操作，海龟也得看原产地不是。这才哪到哪，人家还留我吃饭呢！”
李楚秦嗤笑，“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穆清冉正了面色，“喘啥，说真的呢！跟你们商量商量，往后这伺候苗圃的任务咱不轮流值日了，每周四次的育苗观察交给我全权负责，你们都不用来了？”
李楚秦满脸的不可置信，“开什么玩笑，我们像是办公室霸凌的人吗！”
“没开玩笑，认真说的！”穆清冉故意正面色清嗓子，“往后这苗圃就我一人当班了，你和大刘都给个面子，总不至于还得我花俩钱儿，买下这工作吧？”
李楚秦和大刘相视而懵，“你为啥啊？”
“因为我喜欢这，喜欢浇水、施肥、抓虫，喜欢在这面朝黄土背朝天感受生活。”穆清冉说得挺认真。
李楚秦笑得合不拢嘴，“海龟大少爷，这是上山下乡来体验生活了？”
穆清冉也笑，“对，没苦硬吃！”
说完，他拎水桶去接水，认真浇树苗。
李楚秦调侃他，“没有领导看着啊，你积极个什么劲儿！”
穆清冉大大方方的，“着急干完活，去蹭饭！活着是为了吃饭！”
李楚秦即便一头雾水，也立马帮穆清冉浇树苗，“行，别耽误你的吃饭大计！”
穆清冉浇完树苗哼着小曲往外走，“大刘和维修师傅说，水管下午修不好也没事儿，我可以借桶坚持几天。”
穆清冉踩着12：00整，去柳素兰家送水桶，进院就提高声音喊话，“姑奶奶，我来还水桶。”
不知柳素兰听没听到，何尘从屋里出来了，“桶放下，你走吧！”
穆清冉干巴巴地笑笑，“尘伯，姑奶奶让我留下吃午饭。”
何尘满脸写着不欢迎，“你凭啥吃我们家饭？”
穆清冉一噎。
此时，柳涓从屋里出来。
穆清冉不值钱地笑了，“小花我来蹭个饭，顺便跟你道个歉！”
柳涓冷眼看他，“我们家没有余粮，我也不接受你的道歉，这不欢迎你！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就放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