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冉进退两难之时，柳素兰出来了，“小穆来了，怎么不进屋！”柳素兰看看挡路的两人，“说吃饭了，都跑外面来，怎么地今天中午饭你俩是打算在院子里喝西北风？”
穆清冉尬笑，“姑奶奶，尘伯、涓涓在跟我聊天。”说完他还忍不住告状，“她们说家里没余粮了，那我待会买东西时顺便买袋米过来！”
柳素兰也没客气，“行，自己带粮来，看看吃自己带的粮，她们还有什么话说！”
穆清冉听老太太替自己撑腰顿觉底气十足，绕过柳涓、尘伯往里走，“姑奶奶，我下次带米面粮油菜来，您老只负责做饭。”
柳涓回怼，“怎么好意思让快90岁的老人给你做饭！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想当少爷回穆家当，别来我们家当，不伺候。”
穆清冉知道柳涓怨气重，仗着厚脸皮只笑不顶嘴，跟在柳素兰后面进屋，很怕慢一步，被柳涓、何尘关门外。
柳素兰回头看看他，“就是家常饭菜，我们也没特意做！”她引着穆清冉往桌边坐。
穆清冉看着桌面上的豆角就表态，“我特别爱吃豆角！”
柳涓冷白他，坐到何尘旁边不说话了，闷头开吃。
穆清冉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吃口菜就开夸，“姑奶奶您做的菜真好吃。”
柳素兰把饼往穆清冉面前推推，“涓涓回来，都是涓涓做饭，何尘烧火，我老太太是火头军总指挥，只负责提要求说吃啥。过去我们这就叫炖豆角贴饼子，现在涓涓说有新名词了，叫什么来着？”
“小猪盖被。”何尘在旁插话，“涓涓做的是小猪盖被，面被下盖着猪骨头。”
穆清冉看看面无表情的柳涓，虽然人家都不拿正眼儿看他，还觉吃下去的饭菜格外美味了，“嗯，真香！”
柳素兰帮柳涓答话，“涓涓爸妈在黑河开小饭店，从小听的看的就是怎么做饭，会做着呢！”
穆清冉再看柳涓，想到上次在小柳树面馆吃生日面的情景，对比现在被人当空气的境遇，心生感慨。
何尘没有任何铺垫地给穆清冉夹块排骨，穆清冉马上笑眯眯地道谢，“谢谢，尘伯！”
何尘也不看他，“我们都啃不动骨头，涓涓不爱吃肉，大毛也不能吃太油。”
穆清冉排骨咬到一半听到这话，心里那个别扭，堂堂穆家大公子，在柳奶奶家是吃狗剩的！
穆清冉手里的筷子想放下，柳素兰又给他夹块排骨，“别听尘伯胡说！排骨，我和你尘伯确实啃不动，涓涓也吃不了几口，但我和涓涓说有客人来吃饭，她特意多加了肉的，特意给你做的多吃点。”
柳涓没吃几口，放下筷子回屋了。
柳素兰又解释，“涓涓最近上火了，不爱说话，吃的也少！”
穆清冉再吃老太太给夹这排骨，心头是五味陈杂。
这边吃完饭，柳涓听到动静拿着张纸出来，“姑奶奶，你看看要买这些做画材料对不对？”
柳素兰接过柳涓列的单子，柳涓便开始收拾碗筷，穆清冉赶紧帮忙，柳涓不看他也不说话。
穆清冉斟酌着从哪开始解释端碗跟到厨房，“小花，上次的事儿真是抱歉，怪我考虑不周，才害得你跟着吃锅烙！”
柳涓充耳不闻，只顾着洗手里的碗。
柳素兰出来了，“涓涓，碗让你大伯刷，你去和小穆一起帮我把要用的东西买回来。”
柳涓不抬头，“那不有单子，让他按单子买，回来多少钱给他就好了。”
柳素兰轻啧，“他哪知道这些材料的明目？我就教给你了，连你大伯都说不明白的，他一个外行哪懂什么色、几号线、珠针之类的。”
柳涓叹口气，“姑奶奶，要不我们先不买了，等林老师回来帮我们带，或者等孙四哥回来，我搭他车再去。”
“忠谷说这段时间上头来个什么研究组，他回来可得一阵子了！孙老四那出去得一个月才回来呢，你年纪轻轻的等几天没啥，我老太太过一天少一天，我要都做完12个人物得三四年，我可等不起！”
柳涓听言直腰皱眉看着柳素兰，“姑奶奶您是不知道，就是他带头欺负我！他不是好人！”
“是吗？”柳素兰脸色微变，“那你别去了，还是我去吧！我这老太婆活快90年了，还没有人敢欺负！”
穆清冉听得心里不舒服，却一时没法和柳素兰解释清楚，只能干巴巴地说，“姑奶奶，我们有些误会！”
柳素兰一挥手里的纸单，“走吧，我这把老骨架，看看能不能经得起折腾。”
穆清冉听老太太这样说，还真怕把八十多岁的老奶奶折腾坏了，“姑奶奶，要不您教教我怎么选材料？”
柳素兰摇头，“那教会你，估计你得在这住下！”
柳涓无奈叹口气，“唉，还是我去吧！”她甩甩手，“尘伯尘伯，把你电话手表借我用一下！”
等何尘拿电话手表时，柳涓又对柳素兰说话，“姑奶奶，我若是过了时间没回来，你就打110报警，电话手表能定位找到我。”
穆清冉听得那个别扭，“唉，我还能害你啊！”
柳涓不接话，拿过柳素兰手里的纸单，还特别认真地说，“姑奶奶记着我出门穿什么衣服，到时万一有事儿，和警察能说清楚。”
柳素兰马上拉住柳涓，“涓涓咱不去吧，不买了!树皮画哪有我孙女重要！”
穆清冉起初听还觉得柳涓是怄气故意这样说的，可看人家祖孙俩都是那样认真颇觉无趣，沉默着独自出门。
柳家祖孙三人似乎没人留意或在意一个外人的离开，只是在屋里继续说着。
穆清冉走出柳家院子，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它们和远山绿树在目之所及之处相连，山尽头是天，天尽头是山，那天那山美得像平铺的电脑桌面般。朗朗晴天是那样的美好，他却被人看成阴暗的洪水猛兽！
穆清冉品着苦涩黯然走回苗圃，大刘、李楚秦正和维修师傅修水管。
李楚秦看看去而复返的人，“不是说下午请假吗，怎么又回来了？”
“刚才去送桶。”穆清冉颓然往值班室走，“我回来取车钥匙，马上就走。”
穆清冉进门的功夫，大刘就在外面喊话，“清冉，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