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起柳涓额角的碎发，遮挡了视线，她迟缓地眨动眼睛，拢拢头发，朝着面前的人微笑，“翀哥，还认得我吗？”
他虽人在近前，她却觉火焰蓝制服里的他似远山似蓝天般辽阔幽远遥不可及，很怕他忘记自己，毕竟八年未见，时光把他们改变许多许多。
林翀细看眼前明目皓齿的姑娘，觉得像那个邻家小妹，又觉女孩明若星辰的水眸，灿若桃花的笑容，清纯温婉的气质又不像那个安静青涩的高中生。他抬抬手用温和又不可置信的语气问她，“小柳？”
柳涓面上笑容放大用力点头，欣慰又感动，时隔八年，他还能一眼认出自己！
林翀在柳涓明媚鲜妍的笑容里，也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手抚抚她的发顶，“又长高一点，也白了些，成大姑娘了。你不叫我，还真不敢认！”
“嗯，高中那会儿161公分，现在有164公分了。”
林翀去看柳涓的小腿、脚踝，“伤都好了吗？”
柳涓笑着点头，“早好八百年了！”
林翀再全身上下把柳涓打量一圈，“好像还那么瘦！”他目光在柳涓身前、腰侧短暂停留，又迅速移开，她发育成熟后多了女人柔美的线条。
柳涓伸出双臂，“没有吧，高中时88斤，现在都有94斤了，不信你试试还抱得动吗？”
林翀不假思索就伸出了双臂，瞥见柳涓身后消防车里探出车窗的头和一双双看好戏的眼睛，双手落在她肩头轻拍拍，“大姑娘了，哪能像小时候那样……”
柳涓瞬间红着脸垂下头，林翀看她露出以前一样的神情，又揉揉她发顶，“头发长了些。”
看客何止他们消防车里有，林翀瞥见对面30米外悍马越野里紧盯着他们的穆清冉，谨慎发问，“那车里的，是你朋友。”
柳涓迎着他的目光摇头，“不是。就普通客户，我最近在做兼职导游，带客户来大兴安岭玩。”
林翀点下头，“那去吧，别让客户等久，人家不高兴了。”隔着几十米，他都感受到了，对方的目光不算友好。
柳涓还不想动，“没事儿，这个客户挺好说话的。”
林翀淡淡一笑，“那我们也不能让客户挑出毛病来。”
“好吧！”柳涓回身看穆清冉车，“我去取手机，加个微信。”她迈步就要开跑。
林翀拉住她，“我陪你过去。”
柳涓朝他嫣然一笑，“翀哥，咱得有七八年没见了。”
林翀边走边算时间，“可不，你这几年也没来塔河吧？”
“带团来过几次大兴安岭，但都不方便去姑奶奶那。”
“主要是我，我们森林消防军事化管理，平时都在驻地也不怎么回家。”
……
车里的穆清冉看着越走越近的二人，他们从见面两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收，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眼神儿交汇，他尽数看在眼里，读进心里了。
林翀陪柳涓走到车边，柳涓翻包拿手机时，他朝穆清冉礼貌地点下头。
穆清冉强压着心头翻涌的不明情绪朝他点头道谢，“大哥谢谢，今天有劳你们了！”
林翀站得笔直颔首回句，“职责所在。”
柳涓手机递到林翀身前，“翀哥，你平时都很忙吧。”
林翀边手机扫码边回话，“嗯，前段时间在北京集训，最近在周边森林消防队做新人培训。今天特别巧，我们在前面林场教学，听呼叫台播报位置离得近，就赶过来了。”
“唉，大忙人见一面太不容易了！”柳涓不自知带出点娇嗔。
林翀看看她，“你这不也忙着！”
“我不忙啊，我这趟工作结束了。这是返程，客户好心说顺路送我去姑奶奶家。”柳涓注意力全在手机上。
林翀闻言再看眼穆清冉，穆清冉假模假样看着前面车窗，听力却全部集中到柳涓这了。
林翀加完微信笑道，“我这周末能调休回家。”
“真的啊！”柳涓丝毫不掩饰的兴奋。
林翀轻拍拍柳涓背，“先走吧，让客户久等不好。”
柳涓上车又落下车窗，依依不舍地说话，“翀哥，我在姑奶奶家等你！”
穆清冉听着二人旁若无人的交流，再听林翀那个“客户”的定位，心里无比酸涩，亲疏远近，高下立判。他一秒不耽搁启动车，就听那侧林翀说话，“小柳，等一下！”
穆清冉踩油门的脚停在半空，“小柳”他第一次想套近乎换称呼时就觉“小柳”这老干部式的叫法又土又普直接pass掉，怎么听人家叫得那么缠绵悱恻宠溺动听呢！
柳涓从没关的车窗里面探头，眨动着大眼睛看他，“嗯。”
林翀朝消防车那喊话，“刘峥，杀虫喷雾！”
“到，来嘞！”那边消防车跳下个小伙子跑过来。
林翀又揉揉柳涓发顶，“还像小孩似的，给你们车喷上，一路可以防蚊虫防蛇，坐好关窗。”
“哦，知道了，谢谢翀哥！”
柳涓撤回来，没待她动手，穆清冉就升起了车窗。
车外，林翀在那小消防员旁边指导讲述几句，小消防员便麻利的全车认认真真喷一遍。
而后，林翀手一挥，做的是交警标准的放行动作。柳涓目不转睛看着车外笔挺站立的林翀，朝他摆手，“翀哥再见！”
穆清冉果断启动车子，他是片刻也不想、不能在林翀面前多待了，很怕再听到他们说句什么刺激耳朵的话。而消防车里齐刷刷地喊话“林教头威武”，他们车里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好帅哦！”柳涓依旧扭头紧盯着车外的人。
穆清冉不无酸涩地揶揄，“脖子若扭断了，颈椎错位什么的，这应急救援消防员大概也是能应急处理的。”
柳涓意识到自己失态，红着脸坐正，虽不再有明显动作，眼睛却依旧瞄着倒车镜。
穆清冉两脚油门，林翀在倒车镜里就再没了痕迹。
柳涓不满，“老牛车秒变高铁了！”
穆清冉皱着眉抢辩，“我怕慢了，你眼珠子丢这林子里，没到地方再眼瞎了！”
当然，他咬重的“林”字，柳涓听得一清二楚，她不仅没生气还莫名其妙地笑了。